这里,是“机械神教”的领域——一座横跨数个星系的宏伟圣城,一个由钢铁、齿轮、光缆和能量构成的永恒奇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圣城”本体。它并非建立在任何星球之上,而是如同一座神造的岛屿,静静地漂浮在一片由无数破碎星环和星尘构成的“陨石之海”上。圣城的整体结构呈现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对称性,仿佛一个由无数精密零件构成的、正在缓慢运行的巨型时钟。
城市的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直插虚空最深处的尖塔。那塔身并非由岩石或金属铸成,而是一种近乎纯黑的晶体材质,表面流淌着瀑布般的幽蓝色数据流。
它不像是在反射光,更像是在吞噬光,将周围的一切光线都吸入其中,再转化为自身运转的能量。塔的顶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旋转光环构成的“神之眼”正缓缓转动,每一次眨动,都会向整个圣城投射下一道无形的指令波,让城市中的每一个机械造物都随之调整自己的运行频率。
以中央尖塔为核心,六条同样宏伟的金属“臂膀”呈放射状向外延伸,每一支“臂膀”本身就是一座副城,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建筑。
这些建筑的风格冷酷而实用,充满了锐利的棱角和严谨的几何结构。有高达数公里的巨型工厂,巨大的机械臂如神明的手指般在空中挥舞,锻造着某种无法理解的部件;有层层叠叠如蜂巢般的资料库,每一格都闪烁着指示灯,仿佛储存着一个文明的记忆;还有连接各个区域的磁悬浮轨道,一节节封闭的列车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过,在轨道上留下一道道淡蓝色的能量残影。
整个圣城,都沉浸在一种低沉而雄浑的嗡鸣声中。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一个源头,而是由亿万齿轮的转动、能量管道的奔流、数据洪山的运算共同谱写的交响乐。它穿透了空气,穿透了骨骼,直接在灵魂深处震动,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自身的渺小与脆弱。
天空中,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取而代之的,是三颗巨大的人造天体。一颗是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主光源”,模拟着白昼;一颗是散发着幽暗紫光的“次光源”,模拟着黄昏;而最远处的一颗,则是一颗巨大的、不断进行着自我拆解与重组的“逻辑核心”,它闪烁着不定的红光,仿佛是整个机械神教的大脑。
无数形态各异的机械体在圣城中穿梭忙碌。有如同金属蜘蛛般,沿着建筑外壁爬行,进行着维护工作的“工蚁”;有悬浮在半空,如水母般伸缩着触须,扫描着一切异常信号的“哨兵”;更有体型庞大如山峦,背负着巨型炮台,在城市边界缓缓巡弋的“泰坦”守卫。它们每一个的动作都精准无误,每一个转角都计算到了毫秒,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完美运转的巨大生物,没有一丝一毫的冗余和浪费。
林沐川和林沐夕站立的平台,位于圣城边缘的一座传送法阵中央。平台的四周,环绕着十二根刻满符文的金属柱,柱子顶端的水晶刚刚失去了光芒,显然是传送的能量已经耗尽。
“这里是……”林沐夕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紧紧抓住哥哥的胳膊,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安。她从未见过如此宏伟、又如此冰冷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力量,却没有任何生命的温度。
“机械神教……”林沐川的声音同样低沉,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快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威胁和线索。他能感觉到,从踏入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道无形的“视线”锁定了他们。那不是眼睛的注视,而是来自无处不在的扫描探头和传感器,他们的生命体征、能量波动,甚至思维频率,可能都已经被分析得一清二楚。
“哥哥,我们……被发现了。”林沐夕的脸色有些发白。她能感觉到那股如芒在背的窥探感,冰冷、理性,不带任何情感,就像在观察两件刚刚出土的、需要归类的文物。
林沐川没有说话,只是将妹妹护在身后,缓缓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他的目光越过近处的建筑,望向那座直插天际的中央尖塔。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里,就是整个机械神教的心脏,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寻找传说中能够“重启”世界规则的“创世之源”。
就在这时,他们前方的空间突然泛起一阵涟漪。一个身高超过三米的机械造物,从虚空中一步步走出。它的身形修长,仿佛由液态金属浇筑而成,表面光滑如镜,倒映出林沐川兄妹惊愕的脸庞。它的头部是一个光滑的球体,没有五官,只有一道不断开合的红色独眼,闪烁着分析数据的光芒。
“未登记的生命体。”一个合成的、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音,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来源:域外。威胁等级:评估中。”
机械体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手臂的前端瞬间变形,展开成一个复杂的、由无数微型零件构成的法阵。法阵的中心,一颗能量核心开始急剧充能,发出危险的嗡鸣。
“根据《圣城法典》第七章第三条,一切未经许可的闯入者,都将被‘格式化’。”电子音继续宣判着,“你们将被分解为最原始的物质,成为圣城运转的一部分。这是你们的荣幸。”
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两人。林沐川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那股能量的威压下变得迟滞。
然而,就在那机械体即将发动攻击的瞬间,另一个更加威严、更加宏大的声音,从中央尖塔的方向传来,覆盖了整个圣城的嗡鸣。
“……等等。”
这个声音同样没有感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前方的机械体瞬间停止了动作,充能的法阵也缓缓收起,它那红色的独眼闪烁了两下,仿佛在接收新的指令。
“将这两个‘样本’,带到‘解析大厅’来。”那个威严的声音下达了新的命令,“我……对他们的‘灵魂结构’,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