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依旧只有电子设备轻微的震颤声，卫新站在主控台边，手指在一排按钮之间划过。
他注意到，西侧和南侧防区的枪声已零零落落，监控画面也没再见到明显的敌方推进。
卫新心里清楚，赵刚那批人一定已经认出来硬拼吃了大亏，现在正琢磨别的路子。
王机械师坐在下方操作席，眼睛紧盯着另一套监控显示屏。
他身材壮硕，脖子有一道旧刀疤，动作十分熟练。
“主控，西南两侧敌人都慢下来了，前端的红外探测无异常。”
说到这儿，他眉宇间多了点警惕。
卫新只冷冷道：“别让人放松，真正的破口很快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操作台上左下角的警示灯忽然跳动起来，一串报警提示音掺进静谧之中。
王机械师的语气变得紧张，“地下通道三号排水管道有热源信号，三组传感器同时触发！”
卫新低头切换监控画面，很快就看到微光摄影中，赵刚一马当先，后面六个精锐队员，手脚麻利，动作有章法。
他们身上的装备同北区主力不同，手里还带着夜视仪和便携破障工具。
赵刚压低声音，前进步子很轻，队伍表情一点慌都没有。
卫新对着耳麦说道：“所有人就地待命，不许乱动，这正是我们等的机会。”
王机械师的手掌悬在几颗绿色按键上，他低声道：“主控，我设计的自动防御系统完全布置在通道两侧，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二十米，一切都能触发。”
卫新点了一下头，“赵刚他们选择的正是白小柔假情报提到的‘秘密通道’。
这女人倒是懂得利用恐慌撒谎，赵刚还真信了。”
屏幕上，赵刚带队来到一个裂缝密布的三叉管口，大家关掉手电，屏息聆听。
赵刚靠在墙上吐口气，低声聚拢众人，“右侧通道安全，白小柔说卫新防线在左，我赌他把人藏在右侧。”
后面一个名叫吴斌的队员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队长你确定？”
赵刚冷笑：“我们自己查过，这段管道没人巡逻。
快，准备破障锯，前面二十米后拐弯。”
王机械师压低声音提醒：“目标进入自动防御范围。”
卫新思考几秒，确认屏幕上的动静动静无误，然后下令：“开始第一道防线。”
他话音刚落，王机械师按下按钮。
地下通道的微光一下被熄灭。黑暗压了下来，只有监控中紫外探头还能捕捉队伍的动作。
机械齿轮的摩擦声在通道里响起来，通道两侧的铁壁被开启，四五根机械臂从墙缝里弹出，从顶板滑下带着金属卡扣。
赵刚大喊：“快撤！”但余下六人没稳定阵脚，金属门从前后滑落，把一行人封死在三米长的管道段里。
吴斌反应最慢，被门板重重打在肩膀上摔倒。
他哀哼出声，赵刚拉也拉不起来。后一位名叫梁荣的精锐还试图用枪托敲门，但枪管敲得砰砰作响，没有任何反应。
卫新目光冰冷，抬手说：“启动毒气系统，王机械师，控制剂量，别让人全死了。”
王机械师点头，从桌上抽出一支钥匙，插入主控台锁孔。
他又认真确认浓度显示，最后按动警戒红钮。
三道指示灯骤然亮起，警报信号归于静默。操作台液晶屏上，地下通道的空气流量变化明显，一股带着淡淡绿色的气体顺着小孔泵入封闭空间。
“快戴防毒面具！”赵刚嗓门骤大，他自己头一个戴上。
他的几个队员也翻出呼吸装置，气喘吁吁地耐受气体。
可陈博士特制的这批神经性毒剂对常规口罩没什么用。
赵刚试图朝对讲里喊：“快破门！”但嗓子里已经带了几分沙哑。
吴斌拼命扭动胳膊，一分钟不到就摔在钢板边，喘气越来越重。
梁荣呻吟一声，踉踉跄跄想扶着墙走，被一只机械臂拦下。
装备不足的两人先后倒下，剩下的四人也开始语速混乱，还有人把头重重撞在铁壁上，竟没了声响。
卫新一直盯着屏幕看。一分钟后，他看到七人都已经瘫倒在地，“王机械师，通风开半档，剩余毒气静置半小时。
等指标下来了，带防护小组下去收人。”
王机械师擦了把汗，应道：“明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主控台右侧的信号屏闪烁。卫新低头一瞄，正是白小柔的追踪器发出定位请求。
他随即把附近麦克风信号同步输出。很快，一段急促的女声透出：“长官，我带来了重要情报！
卫新的基地防御部署和技术人员的藏身处！”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另一种男子的嗓音极为粗哑，“如果你说的不对，你自己掂量后果。”
卫新冷静地把音频录了下来。蓝娜娜从背后把椅子拉近，声音压低：“主控，她真投靠北区了？”
卫新不作表情，把录音存在专属文件夹。“她别无选择。
她对姜美人那边没有生路，只能赌到赵刚这里来。”
他看着蓝娜娜，“她并不知道真正的防御细节，只能按我们编好的消息糊弄。”
蓝娜娜皱着眉，“她会不会猜出你的安排？比如我们第二防线那些事？”
卫新摇头，“她连主管区域都没真正进入过，不可能有细节。
现在赵刚被我们抓住，北区的主力指挥肯定要乱。
你让东侧和南侧的人都准备转移，南区的人盯紧一点。”
蓝娜娜点了点头，“主控，是准备启动第二阶段方案吗？”
卫新把视线收紧在监控台上，“对，传令给各组，随时待命。
南区那边以为吃现成的，正合我们下套。”
“明白。”蓝娜娜迅速在耳机里下发新指令。
几分钟后，地下管道里的毒气标识下降，一个名叫马强的特勤带队穿戴好加厚防护服，朝入口集合。
马强是基地里资历很老的安保队长，左手指缝缝合过三次，做事很有分寸。
他先对讲兵分两组，一队抬担架，一队把收集设备安好。
卫新在监控里见马强动作丝毫不乱，心里清楚赵刚全部都成了自己的人质。
他低声吩咐，务必要把每个人身上的装备、通讯器和口袋都仔细搜一遍，带回实验室封存。
王机械师调出数据复查自动装置，他心有余悸地说道：“这批毒气用量还是偏高，再晚十秒估计人就没救了。”
卫新道：“下次调低三分，主要是让他们服服帖帖，这批要活的。”
马强的队员陆续从管道口拖出赵刚等人，每个人呼吸重复且缓慢，有的口水一路顺着下巴滴到地板。
有人还下意识要挣扎，却早已软如烂泥。收割小组快手快脚地把所有战利品分类捡拾，专门派一人收割通讯器，把数据带给李工程师解密。
卫新对蓝娜娜说：“去通知后勤，把所有人隔离，统一医疗和审讯，赵刚留下，其他就分头处理。”
蓝娜娜恭敬称是，忙着对讲下发安排。
与此同时，卫新又看了眼自己的设备屏，白小柔的定位信号稳定停留在北区指挥部，而音频采集器还不断传回零碎的交谈声。
“……技术员只有三个，防御核心都在实验楼西侧……那里日夜都有重兵……”白小柔说着，声音里透着焦躁。
她惯于在各方势力间左右逢源，但从未像这般被逼到绝路。
声音越来越低，层层焦虑和孤注一掷藏不住。
北区临时指挥中心内，一个留着短寸、惯穿牛仔夹克的男人靠墙坐着。
大家叫他吴泰，是赵刚副手，如今暂代指挥。
他盯着白小柔，嘴硬道：“如果消息不准，你走不出这扇门。”
白小柔告诉他自己押对了宝，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吴泰冷笑一声，把文件丢在桌子上，低头自顾自研究起来。
卫新把录音截取，顺手转给安全部门，低声说：“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倒出来。”
蓝娜娜说：“主控，那接下来——”
卫新盯着屏幕，道：“准备动南区的人马。现在正是最乱的时候，没人料到我们设计的伏击已经收网。”
室内依旧只有电流声和快步行事的安保队员穿梭动作，卫新和王机械师继续守着操作台，各种数据还在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