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我把舌头卷在唇间，靠在指挥室门口的椅子上，一杯冷却的咖啡已经见底。
房间里很静，只有主机风扇的轻微响声。我盯着屏幕里来回闪烁的监控画面，把昨夜白小柔行动一帧帧调出来。
镜头里，凌晨两点，她从宿舍后门出了门，沿着西侧一道残破围墙，小心翼翼地避开摄像头。
一处转角，成了监控死角。时间记录她消失有近两个小时。
我点开她的通讯履历，那段时间有个异常的加密数据流，明明是静悄悄的夜里，却悄然传出四十多兆字节的数据。
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我收回视线，关掉摄像头，背后响起细细的脚步声。
肖铁走过来，把手里的记录本翻开。我低声说：“准备行动，按昨晚说清楚的来。”
他应声，步伐不急不缓地离开。我把注意力放到电脑里那个“绝密文件”文件夹里，打开文档编辑器，开始打出关于军工设施的“突破样本”假报告。
m-37，逆转初期感染，实验数据、样本存储位置、实验成功次数……每个细节都足够真实，能钓出任何对研究着迷的人。
我把文件权限放在白小柔凭权限能碰到但须额外授权的分区，外面包裹多一道加密，顺手埋下监控追踪脚本，所有访问和数据动向都能一清二楚地落入我的眼中。
刚做好这些，指挥室开始进人。我清清嗓子，把前一夜的疲惫压了下去。
上午的例会，七八个人围着圆桌。通讯官在汇报边境巡逻，医疗主管提议加强药物盘点。
我听完，故意淡淡提出：“蓝娜娜她们昨晚实验推进有成果，但限于保密条文，详情只在b级机密档案区，非核心别多问。
尤其样本相关，一定不得外泄。”
我视线掠过在座几人，特意驻足片刻。果不其然，白小柔睁大了点眼，随即把声音藏进呼吸里。
会快结束时，我拉住要起身的白小柔，温和地对她说：“你最近特别辛苦，尤其是帮着和工程师联盟打交道。
五名工程师什么时候到？”她答：“预计今天下午，会由我安排接待、分配宿舍和工作组。”
我说：“很好，他们的全程安全我全部交给你。
对了，陈博士手头有些文件，军工出的问题或许需要你的生物学底子，一会转给你，辛苦盯一盯。”
她犹豫一瞬，点头：“我这两天比较空，随时能配合。”
我的嗓音沉稳：“那你回头就到资料组去对接吧。”
等她离开，我压低了声音吩咐通讯官，“猎物已经上钩，各点就绪，职责不管什么由你顶着。”
会议散了。临近午饭，我坐在办公室假装忙碌。
门内外职员络绎不绝，但摄像头让我平静。果不其然，一个多小时后，白小柔借口查草案，单独进了资料室。
她的卡调出b级档案，绕开基础文件区，直接定位我刚刚“上传”的m-37假报告。
我屏幕那端的日志快速记录：破解密码、试读、截图、复制、数据清理。
她用了二十多分钟，期间不断回头察看门口，手指间似乎还带着微微颤抖。
下班餐桌上，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神态松弛，端起水杯：“军工设施的防护还是太薄弱了，建议今晚巡查一遍，重要样本必需有人值夜班。”
我不动声色，把筷子往碗里摆正：“你的建议我会马上采纳，肖铁再加一班岗。”
夹了两口饭，又顺手递给她一个小任务：“蓝娜娜实验室说医疗设备不够用，明天上午要调拨一批，你帮着人送去。”
她马上答应：“这个我亲自安排。”我低头擦了擦碗：“要谢谢你的辛苦。”
晚饭收场，我在内线里低声说话：“肖铁，该上场了。”
周围几个便衣队员已经在白小柔可能行动的路线上伏下。
我等在指挥室，屏幕上直接接收追踪器发送的信号。
夜深一点，卧铺区的灯刚熄。监控捕捉到白小柔轻手轻脚换上深色衣裤，背着简易挎包，再次绕出宿舍。
这次她兜了大圈，避开正门，从西面围墙的死角游走。
我耳机里传来肖铁压着嗓子的声音：“目标开始移动，路线预判为昨晚一样。”
我轻轻敲了敲案头：“保持距离，千万别打草惊蛇。”
二十二分钟后，指挥台屏幕跳出坐标，显示她在西侧与一个陌生人短暂站立，彼此交头接了个小包。
接应人离去后不到四分钟，她又抄小道回了营地。
我这时才把杯里最后一口凉茶喝完。
等她一脚踏进大门，我便叫来安全主管和医疗主管，关上会议室所有通道。
安全主管进门前还在翻着简记，我按住他肩膀直截了当：“证据坐实。
昨夜白小柔已将假样本资料打包带走并完成密钥交换，数据对、时间对、地点也对，写进预案，推到结论。”
安全主管说：“要抓她？”我用手指压住桌面：“现在还不是时候。
打草惊蛇就是告警。她的位置有用，继续套情报，用她做‘筒子’向外送假资料，反过来观测新世界的胃口和意图。
抓她不过白费一个眼线。”
医疗主管带着不服气语气，“万一她追查出来样本是假的怎么办？”
我手攥拳底，把门推开一条缝，扭头：“没关系。
她只会知道真样本已被安全转移。我们做给她看的永远只是外壳。
她如果一步步走错路，我们还能给她更先进的假情报。
能耐心陪她做戏，那才算掌握了主动。”安全主管收起本子，沉声应道：“明白。”
会还没散，内线震了一下，是陈博士发来加密消息。
他的声音夹着沙哑：“红色液体初检完毕，有情况，你亲自看一下。”
我立刻调出那份报告，专注打开邮件。报告头条写得明清楚楚：复合蛋白和多酶材料里，出现了极罕见的高分子结构体，不属于现有生物链条。
他接着留言：“样本去向要小心，这东西恐怕不是人类能造出来的，你自己斟酌。”
结尾一句提醒让我心头沉甸甸：“我建议转移到更严密位置，后续再做深入实验。”
我盯着文档，思考良久，默默在备忘簿记下要点。
丧尸病毒要真是外来的，原本所有计划都得翻新。
新世界苦苦追查样品的用意怕不仅在丧尸，更可能是为自己争夺未知力量。
风险被提到了更高的位置，压力变得更重。
就在整理新发现时，会议室敲门，李维带着工程师联盟派来的几人进来。
他们没有拘谨，只是小心其言。我挑明：“你们那边是否有异样？”
李维开门见山：“实际工程区里近来有人谣传研究能抵御病毒的新设备，但实验对象好几次出事，都出现了可疑病征，疑似丧尸反应。
还有个白大褂头头每月会带走一份研究报告，听说是交去新世界高层或什么总部。”
另外一名年轻的工程师咬着牙补了句，“我们内部猜，东区藏着真正据点。
但没人能确认，也没见过资料里说的原始样本。”
我问：“你们有没有类似‘m-37’的编号流通过？”
李维摇头：“没见过，都在说苏醒者，那项目和军工厂扯不断关系。”
我一面听，一面把他们说的要紧信息都贴进了自己的大纲里。
待他们离开，肖铁从外头敲门，进来了报告：“目标已回房无异常，外围追踪结束。”
我点了点头，将监控切回宿舍区，看到白小柔床单纹丝未动，枕头边还摊着一本旧书，灯灭了。
就这样，裂缝已经张开。我不急。很多事情只有慢慢等，才能等出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