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里非常热，四面都是数据线缠绕的金属壁，地面偶尔传来细微的震动，每一次都让铁皮噼啪作响。
我走在最前方，打开系统的增强视觉，前面昏暗一片，但屏幕上能解析出前路的结构。
我低着头调整呼吸，注意着四下每一根突起的电缆。
后面白小柔半搀着蓝娜娜，步履慢了许多，姜美人是最后一个，背着包，右手一直压在枪上。
几次地震之后，狭窄的空间更压抑了。我手心全是汗，衣服贴着脊背。
白小柔问：“墙上这蓝光是以前有的吗？”指尖点了点壁上的一条细蓝线，脉冲闪烁着沿墙蔓延过去。
我停下来，看了眼系统扫描，答：“这是量子计算机的散热管，同时也在传输神经信号，咱们越接近核心，这种导管会越多。”
我看了眼蓝娜娜，她脸色没什么变化，但嘴唇失了血色，呼吸略有短促。
白小柔换只手扶着她，“娜娜，你再坚持下，我们快到了。”
姜美人一路没出声，只是紧紧盯着我的后背，步伐很稳，全程一言不发。
我扫了眼系统的团队健康监控，数据都正常，但姜美人的心率略高。
地震又轻微了一下，在管道和地面碰撞时发出一阵闷响。
我们停了一下，我让系统记录震源，没查出什么异常。
几个弯道之后，右边出现了一道岔路口。系统界面弹出，这里有三条岔口，只有右边能够通向主控制中心。
我停步摆手示意大家注意。蓝娜娜吸口气，平复了下语速。
白小柔看向我，“现在走右边？”我点点头，刚要迈步，身后一阵风响，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只觉得脖颈被枪口指着。
姜美人的声音很生硬：“别动！卫新，把你所有的装备都放地上，慢慢地！”
白小柔一个激灵，赶忙扶稳蓝娜娜往旁边避了半步，她愣住，不过还是拉紧了蓝娜娜的手。
我不急，手指慢慢展开，没动作。低声答：“姜美人，别闹，我们在最危险的地方。
现在内斗，她正得意。”我努力控制语调，怕刺激到她。
姜美人的嘴角抽搐几下，说出的话里尽是威胁：“内斗？
搞笑！你卫新什么都知道，每次你都有装备，记忆屏蔽器、药剂、所有通道你都提前有方案，全是她汪丽娜给你的剧本，是不是？
别装了，卫新，把你怀里所有东西，包括你用的那套意识屏障，全都扔一地！
快！”
我把手背在腰后，轻轻点开系统界面，荧光屏弹出，一排防御措施列得整整齐齐。
我没选任何一项，只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界面。
姜美人把枪指得更近，手背青筋微鼓：“别装蒜，”她低喊一声，“我真能扣扳机，你到底是谁？
卫新，还是汪丽娜的傀儡？”
白小柔把蓝娜娜靠在墙边，不退反进，快步站到我们中间，把两手举起，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有压迫感：“都停下！
姜美人，放下枪！卫新，你也别再亮系统了！”
她咬着后槽牙，嘴角一抿，“汪丽娜就是想看咱们互斗！
她利用硬件精神干扰，把我们的判断力都扰乱了！”
我没说话，继续保持双手空用，姜美人的手还是不离枪柄。
队伍气氛僵住，一时谁都没挪动。
蓝娜娜低着头，气息才平稳一点，手扶着墙缓慢开口：“小柔说得有道理……我……我脑子里现在还嗡嗡作响。
这地方墙里肯定有啥东西不仅导热，也能散播神经毒素……”蓝娜娜指指墙上的那些跳跃的蓝色线，“那些脉冲波，会刺激人的情绪和神经，不然刚才我不会一下晕过去，现在又突然精神。”
我觉得巧得令人不安，朝系统发出指示，让它记录下空气成分与蓝光区的数据。
系统回弹：“检测到极低浓度精神调节物质，建议加强意识屏障动态阈值。”
正僵着，走廊四面八方忽然传来轻柔的女声，是熟悉的电子音调，混合着笑意：“聪明的小柔，你总是能看透事物本质。
可惜太迟了。”声音放得极低，一层一层覆盖所有角落，无论北南西东，无论前后左右。
姜美人的枪往上跳了一下，她喊了一声：“汪丽娜！
你在哪？！出来！”回音还在通道里飘，汪丽娜轻轻接上，“哪里都是，哪里都不是。
我已经超越了物理的束缚，姜美人。你们很快会加入我——特别是你，卫新，你体内的系统是完美的最后一块拼图。”
姜美人的枪口下沉了一些，跟拿不住似的。我缓步抬臂，慢慢放到了腰间。
“看见了吧，咱们内斗，她不用一兵一卒。”我看了看姜美人，“你冷静点再说。”
汪丽娜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比以往更近，甚至有压迫力：“卫新，一直是最冷静的观察家，你不是吗？”
姜美人挺直脊背，手微微发抖了几下，最后一咬牙，大喘一口气，枪一点点落了下去，但还是紧攥：“卫新，现在我们算是一条船，但你别想我全信你。”
我点点头。“敌人只有一个，别让她渔翁得利。”
我转头朝着空气发问：“既然你都知道，我们迟早要来，也明白我一定会保住系统——你到底想怎么做？”
隧道里一阵安静。汪丽娜笑了：“慢慢来，卫新，你终究会见到我的全部。
不要着急，还有时间。”声音忽然消失，一片寂静：只有四个人的呼吸和微弱的系统界面在头盔里闪烁。
我收敛全部注意力，重新检查团队状况，顺便用余光偷看蓝娜娜。
她不再像刚才那样被拖着走，步伐变得轻盈很多，脸色也比原先好。
我叫系统静默分析她的生命体征，“与先前数据对比。”
系统很快弹出一句：“发现异常，目标‘蓝娜娜’体内检出未知能量场，可能涉及纳米技术、源头未知。”
我顿了顿，心头一紧，没吱声。
队伍又往前挪，蓝娜娜主动搀扶白小柔，“小柔，往这边走，这条更平稳。”
声音不再虚弱。她还时不时停下来，帮白小柔分析墙上的节点布线。
有一次，她用手指轻轻碰了下蓝色脉冲，原本安静的蓝光立刻跳得更快，几乎把整个墙面都照亮。
我装作拧下装备，把所有细节记在心里。
我悄悄调整意识屏障档位，让防护再加一层。
对系统下了静默命令：“准备紧急隔离，目标蓝娜娜。”
这话我一句没说出来，只是盯住她的动作。
通道前方又响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地面似乎有新一轮轻微震荡。
还没等我判断，白小柔突然左右张望，示意前面左侧岔路上有异常金属声。
我把队伍全收拢，自己站到最前面。
系统这时候弹出微弱警告：“高阶精神干扰信号持续增强，建议尽快脱离当前隧道区域。”
我眯了下眼，将系统音量压到最小，把全部装备调整在可控范围，准备应付可能会出现的新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