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杜鲁门·摩根的问题所在了。”
白宫。
今天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
以反垄断着称的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将老摩根召进了白宫。
两位站在时代转折点的人物会面。
彼此对视的目光充满了敌意，但主题却很明确。
“您要是说我儿子的问题，我这当父亲的可就心疼了。”
“我可没让您心疼。”
“您身为总统，难道还会为抓不住一个资本家而发愁吗？别管他了，就这么着吧。”
“您儿子都被普鲁士秘密警察盯上，差点就被枪毙了，您还能这么说？”
罗斯福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道。
一时间，沉默降临。
“……差点被枪毙？这是怎么……”
老摩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身体前倾。
紧握拳头的手因用力而泛白，一副随时都要冲出去的架势。
看到他这样，罗斯福接着说：
“准确地说，没真的被抓，您先冷静下。”
罗斯福今天把他叫来的原因。
就在刚才，摩根还以为罗斯福要威胁拆分Jp摩根银行的垄断业务。
所以他一直认真做着应对准备。
但听到的回答却让摩根董事长更加震惊，心脏仿佛被卡车撞了一下，猛地一沉。
“请您详细说说。”
“就是字面意思。杜鲁门·摩根试图干涉德意志银行，结果遭到普鲁士秘密警察的监视和调查。要是出了差错，他就差点被枪毙了。”
“……”
“所以我才把您叫到白宫来。”
罗斯福总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在窗边踱步。
“我仔细想了想，知道杜鲁门·摩根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罗斯福观察杜鲁门·摩根的时间，和观察Jp摩根的时间一样久。
他觉得很有意思。
杜鲁门的一举一动，始终都与美国国家利益直接相关。
他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他不善于借助他人之力。”
“不善于借助他人之力？”
“不管做什么，他都习惯亲力亲为。单从工作风格来看，与其说他是管理者，更像是一线实干人员。”
这……说得没错。
老摩根陷入了沉思。
“杜鲁门·摩根的处境之所以一直危险，原因就在于此。他不必要地四处奔波，这就增加了暴露在危险中的几率。”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一次是被三K党盯上，一次是在倭国，还有一次就是在普鲁士。
他每次都亲自出面，还遭遇了暗杀。
要是普鲁士秘密警察真开了枪，他就被暗杀了，那就彻底完了。
“得有人教教他如何用人。”
“……他可不是那种会乖乖坐下来学习的人。”
“这点我和摩根董事长您的看法一致。”
罗斯福转过身，猛地用皮鞋跺了一下地面。
“所以……就得强制他学习。”
“强制他学习？”
“如果他的手脚都被公职束缚住，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得调动自己的人脉了吧？”
“……！！！”
“反正美国财政部和纽约华尔街之间的勾结，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就看看现在的联邦储备制度，情况也差不多。”
用高官显位来束缚。
财政部长不能随意行动。
或者说，像他之前那样做为自由身“到处浪”是不可能了。
“我也明白经济的重要性。只有经济稳固，才能维持军队运作。想要购买强大的武器，就需要大量的资金。”
罗斯福总统当下急需纽约华尔街的支持，他也深知，要让美国变得伟大，经济实力必须跟上。
大白舰队。
新型无畏舰正在建造的阶段。而且欧洲局势也日益紧张。
罗斯福总统并非完全否定战争。
但他认为美国必须做好应对准备。
杜鲁门·摩根是重要的棋子之一，而要发挥作用，必须保证杜鲁门人身安全。
“能统领纽约金融界、倭国产业界、美国产业界等经济领域的人物，几乎只有您和杜鲁门·摩根。”
“还有安德鲁和洛克菲勒呢。”
“再补充一点，我说的是‘和我关系好的’人物。这么说来，您就被排除在外了。恭喜您，只有您儿子杜鲁门·摩根符合条件。”
“……”
哼。
老摩根紧紧咬着牙。不管怎么说，他都猜不透罗斯福总统把他叫来，到底是想摸清他的底细，还是真的为了杜鲁门。
不过，光是得到总统的尊重，他也该满足了。
要不是杜鲁门，他恐怕早就因反垄断被无情的打压了。
“这是个好消息。”
罗斯福推了推眼镜。
“杜鲁门的敌对势力已经不存在了。杰克·摩根之前整合的那些势力，早就七零八落。原来的铁路大亨们，在之前的黑色星期四中受到重创，纽约的投机势力，在纽约金丝雀事件中也被一扫而空。”
如今，已经没有与摩根作对的人物，也没有能整合这些势力的人才。
纽约正以摩根家族为中心运转。
在杜鲁门·摩根已经被视为华尔街下一任王者的情况下，纽约的金融家们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杜鲁门·摩根还有时间。”
从现在开始，在即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制衡势力出现之前，他还有时间。
“这很令人兴奋。另外，这次德国结算银行通过国家资金，对欧洲进行了大规模投资。美国的经济实力又多了一个增长的契机。”
杜鲁门·摩根。
因为他带来的利益如此巨大，任由他陷入危险，对美国政府来说，简直就是犯罪。
虽然已经安排了财政部下属的秘密警卫队保护他，但还是让人不放心。
欧洲局势动荡不安，随时可能爆发危机。
“现在毫无疑问，杜鲁门需要得到保护。美国政府会全力支持他。说实话，我个人非常好奇，他介入后欧洲会发生什么变化。”
换做一般人，直接派警卫保护就好了，但杜鲁门是国际知名人物。
给他安排高位公职，进行全方位保护是必要的，而且美国也需要一个正式的理由来保护他。
不管多爱钱，生命总是最宝贵的。
沙皇俄国……
通过这次应国务院要求设立的临时情报机构，又得到了一个信息。
实际上，这是通过联邦储备制度在暗中进行的事情，下定决心去查的话，身为美国总统，想不知道都难。
杜鲁门背着自己，和英国开展了如此庞大的项目，这让罗斯福心里很不痛快，但看到这些信息后，他对杜鲁门的安危更加重视了。
“我们必须成为他的保护屏障。”
老摩根虽然心里不太乐意。
但罗斯福需要杜鲁门·摩根这个长期的合作伙伴。
毕竟杜鲁门是罗斯福几乎唯一可以信任的经济界人士。
“我打算先把那些无关紧要的其他公职人员都撤掉。白宫会支持杜鲁门的人脉进入这些职位。关于任命权，白宫可以进行干涉，这并不难。”
“您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儿子？”
“反过来问您吧。”
罗斯福微微一笑。
“为什么不关心呢？”
有好工具当然要使用。
更何况是能给美国带来国家利益的人才。
“……哈。”
老摩根露出玩味的表情，慢慢托住下巴。
“杜鲁门会乖乖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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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美国之前，还能见到您，真是荣幸。”
戴姆勒。
德国汽车公司戴姆勒的董事来到了杜鲁门的官邸。
他是来感谢杜鲁门的大规模投资，还送了一辆梅赛德斯 - 辛普莱克斯作为礼物。
“是的，能见到杜鲁门先生，我也深感荣幸。您的大名如雷贯耳。而且……”
戴姆勒凑近杜鲁门，小声说道。
“在德国结算银行内部，也流传着您被普鲁士秘密警察盯上的消息呢。”
“……哈哈。看来已经在德国结算银行内部传开了。”
“偶然听到的。啊，这位是迈巴赫先生。他是我们的技术董事，也是核心技术团队的一员。”
“幸会。”
亲眼见到德国汽车产业的巨头们，感触颇深。
实际上，现在产业发展方向已经逐渐转向战争，但有总比没有好。
能在汽车开发和飞机开发方面有所作为，还是尽早开展为好。
杜鲁门和他们一一握手。
“杜鲁门先生，关于飞机开发的事情，我通过齐柏林伯爵了解到了一些。据说您为了与柏林宫廷签订技术合作协议，打算借调我们的技术人员。”
“是的，我觉得如果是开发飞机发动机的团队，应该也能制造航空发动机。”
“哈哈，您过奖了。”
“怎么会是过奖呢。”
杜鲁门笑了笑。
“今天您送来的这份礼物，这辆梅赛德斯 - 辛普莱克斯，连续两年在汽车大赛中夺冠。1902年在法兰克福赛道，1903年在尼斯 - 拉图尔比赛中获胜。我对各位的技术实力深信不疑。”
目前，汽车行业中，消费领先的法国占据首位。
其生产和技术实力发展迅猛，但德国汽车也凭借高性能奋起直追。
这就是杜鲁门想收购戴姆勒的原因。
尤其是飞机方面。
迈巴赫。
作为格拉夫·齐柏林伯爵飞艇发动机开发的核心技术人员，他和他的儿子卡尔·迈巴赫，是杜鲁门非常想招揽的人才。
“您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本来就打算去美国。柏林宫廷也表示，为了技术开发，会积极支持。我们可以共享专利，这样航空产业和德国汽车产业都能得到发展。”
“柏林宫廷？啊，威廉皇帝很喜欢汽车竞赛呢。”
“是的，他偶尔还会给予鼓励。连续两年夺冠，他非常高兴。这是我们的荣幸。”
迈巴赫看着杜鲁门。
“我主要负责发动机部分，不过，听说您最近从蒂森克虏伯手中收购了汽车相关技术业务部门……”
“是的，收购了。”
“汽车钢板业务部门，怎么说呢……既没有标准，还很原始，所以把铁轨用的钢板都换成了汽车钢板，公交车和卡车业务部门也合并了。其他金属加工部分应该也很有帮助。”
“毕竟汽车产业还没发展到有标准规格的程度。英国搞出了‘红旗法案’这种糟糕的制度，差点把本国汽车产业搞死。”
“倒也没搞死，只是市场没了而已。”
“确实如此。”
“不管怎样，我希望能和杜鲁门先生成为好伙伴。这是我个人的愿望，而且我也打算跟您一起去……呃，我们很多技术人员都打算一起去。”
迈巴赫有些犹豫，然后指了指站在后面的技术人员。
“我跟他们说在美国可以尽情进行汽车开发，他们就兴奋得不行。一个个都吵着说一定要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可都是顶尖人才啊……而且还是一群热情高涨的人才。
回到美国，生活肯定会很有趣。
“还有，几个月前，纽约兵工厂的工程师本杰明·霍尔特来到了我们戴姆勒。他当时说，您是个只给钱不啰嗦的投资人……啊，不好意思。他说您是天使投资人。”
“啊……”
“那些家伙听到这话，就都嚷嚷着非要来。”
“是的，我不会用成绩来评判各位。遇到问题，我会尽量帮大家解决。我信任各位。”
迈巴赫无奈地叹了口气。
“请您理解一下，他们都是天生的工程师。”
“真正热爱工程的技术人员，我求之不得。大家尽情发挥吧。”
“这听起来简直像天堂一样。”
“啊，格拉夫·齐柏林飞艇业务部门的人员情况如何？”
“今天来的这些人里都有。都是在格拉夫·齐柏林飞艇业务部门结识的好朋友。”
“哈哈，看起来关系很好，这让我很欣慰。”
杜鲁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作为投资人，他也不能闲着。
“我跟大家承诺一点。每次在动力飞机开发上取得成功，或者有成果展示时，我都会给大家发绩效奖金。”
“哇啊啊啊啊！！！”
“不只是绩效奖金。一旦成功开发出第一架动力飞机，我会在纽约给大家买一套房子，让大家能安稳生活。嗯，如果不喜欢纽约，也可以在德国柏林或者其他你们想去的大城市给你们安置。”
“……哇啊啊啊啊啊啊！！！”
“当然也会给大家发放股票期权。”
在纽约有一套房子。
这对德国的上流阶层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错的奖励。
而且还承诺了股票期权。
杜鲁门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
一直以来，他引发的蝴蝶效应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必须时刻考虑到莱特兄弟可能无法成功开发动力飞机的情况。
就拿钢铁行业来说，由于杜鲁门的介入，大量资本涌入，美国和澳大利亚的铁矿石资源也被充分利用，美国钢铁产业实现了飞跃式发展。
英国和美国的关系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目前，太平洋地区的市场，倭国已经向美国开放。
杜鲁门很清楚，现在的世界和他前世所熟知的已经有所不同。
迈巴赫嘴角上扬。
“飞机固然令人期待，但我个人对‘坦克’也很期待。”
“纽约兵工厂随时欢迎各位。如果您想开发坦克，随时都可以来。那里设施完备，最新式的设备每个月都会更新。”
“这也很令人期待。”
“啊，这件事得先征得本杰明·霍尔特先生的同意。他负责坦克业务部门。”
“您不用担心。我们是好朋友。”
“那真是个好消息。”
接下来杜鲁门打算在美国待一段时间。
已经和蒂森克虏伯的蒂森董事长、克虏伯、凯特尔打过招呼了。
也向基利安和亚尔马·沙赫特行长问好了。
“那我们一起走吧。”
现在就等着返程回到美国了。
“回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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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杜鲁门未能如愿以偿回到纽约。
“请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
呜——
杜鲁门刚在纽约港靠岸，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把他拉上了一辆豪华马车。
杜鲁门很快就发现，这辆车是财政部的。
负责保护杜鲁门的财政部秘密警卫队成员，理所当然地坐上马车，坐在了他旁边。
窗外，戴姆勒的技术人员像被抛弃的小猫一样，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被“绑架”的杜鲁门。
本来还说要带他们逛逛纽约呢。
杜鲁门警惕地慢慢打量着马车内部。
看到他这样，警卫人员恭敬地补充了一句。
“我们带您去一个安全有保障的地方，请您不要担心。”
“……知道了。”
就这样，几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火车站台。
在站台的钟声中，我们登上火车，乘坐总统专列，直接前往华盛顿特区。
到了这个地步，杜鲁门不可能不明白。
这肯定是罗斯福总统的安排。
这是绑架式的报复表演吗？
这家伙还真够绝的。
“……”
白宫。
罗斯福总统的办公室。
在财政部人员的带领下，杜鲁门一到这里，就看到了散发着威严气场的三个人。
罗斯福总统双手插兜，望着窗外。
老摩根董事长，表情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你……回来了？”
“……”
杜鲁门从他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
他肯定已经听说普鲁士那件事了。
杜鲁门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对面的沙发，财政部长莱曼·盖奇正悠闲地端着茶。
他就像一位即将退休的老人，一脸祥和，平静地坐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经历过风风雨雨的长辈，还装傻、隐瞒真相可不是个好选择，杜鲁门。”
“……”
“我为什么把你叫来，你心里应该有数。”
罗斯福总统从兜里掏出了手。
老摩根董事长。
罗斯福总统。
光看这两人，杜鲁门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啊……好想逃。”
其中的关键人物是莱曼·盖奇财政部长。
他的表情透露出一种无比放松的解脱感。
“我给你两个选择。”
“还有选择？”
“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先说来听听。”
“那就竖起耳朵好好听着。”
罗斯福一脸严肃地伸出两根手指。
“要么和我女儿结婚，要么就任财政部长。二选一。我不接受其他意见。”
“啊。”
果然，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一点你父亲也认可。你这次也该清楚了，美国需要你，你也同样需要美国。”
不知为何，
与严肃的言辞不同，罗斯福看上去还挺开心。
“听说你在谋划一件大事。反正你大股东的身份又不会改变，而且我觉得财政部长这个位置对你挺有用的，你怎么看？”
罗斯福微微一笑。
“你得好好想想。国内目前没有特别与你敌对的势力，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样的黄金时机不会再有。”
这一点，
杜鲁门也一直清楚。
国家对个人进行非官方保护，确实存在局限。
但直接把他塞进公职，又会带来太多限制。
相比之下，让他担任一个能相对自由进行海外访问的高级公职，既能拓宽杜鲁门的活动范围，也能给他提供身份上的护身符，这对双方也都有利。
但要是安排到一个尴尬的职位，给他配警卫时，又会有人说这是过度保护。
以杜鲁门的种族和年龄来看，财政部长这个职位确实有些超乎寻常，但同时，在美国政府里，也很难再找到这么合适的职位了。
“更何况，一旦爆发世界大战，对高级公职人员的保护会比平时更加周全。职权范围也会扩大。”
但杜鲁门很快就察觉到了隐藏的陷阱。
“那个…… 我有个问题，请问可以辞职吗？”
果然，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