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深吸了口气，似是陶醉在空气中隐约飘散的血腥味。
贺知世：。。。
贺知世转过身来，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场下的血腥画面。
那个人，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头上一对白色的狼耳，左耳上残缺了一大块，只剩下小半只耳朵贴着头发。身后的狼尾在空中一摆一摆的，很快僵直呈战斗姿势。
全身到处都是伤痕，衣服已经被撕成条状。一双幽绿的眸子沉沉看向对面的狼群，手中紧握着一根已经磨尖的骨头。
“快杀了这只兽人！”
“死杂碎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上！”
“上啊！快上啊！”
……
那些观看斗兽的人们不断用语言暴力咒骂催促着上方打起来。
那只兽人眼中划过深重的厌恶和杀意，不是针对那群星兽的，而是针对这些“人”的。
“不习惯是吗？”赵老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微笑着看向贺知世。
“最开始接管地下黑市的时候我也不习惯，我当时就在想，这么恶心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
他似乎陷入过去的回忆里，自言自语。
“你看看这些在观众席观看的人们，他们有的是精明虚伪的政客、狡诈逐利的商人、歌颂赞扬的大学者、举止优雅是贵妇……”
“没有戴上遮掩真容的面具时个个都光鲜亮丽，受无数人崇敬。但一戴上面具，遮掩住真容，就好像能掩盖住自身的一切，重新塑造出一个新的自己，一个盛放着恶魔的容器。”
“地下黑市将近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是来自血腥暴力的对战，双方实力越悬殊，看点越大，黑市收割到的钱也就越多。”
“最开始我也想着要改变这一切，但越到后面我也越明白，这是一种趋势，一种顺应潮流的趋势，我根本改变不了……”
这时，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传来，原来是场上的那个狼耳少年握着那把骨头磨成的锥刺将一只扑上去的狼兽一击毙命。
“所以你改变不了就选择加入了是吗？”贺知世反问。
似是从来没被人这样贴脸开大过，赵老脸上的笑意一凝，很快又恢复正常过来。
“年轻人，你胆子很大。”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赵老摇了摇头：“过刚易折可不是件好事。”
贺知世勾唇，偏头一笑：“我就喜欢刚一点，最好能把人一次性按死在洞里。”
“年轻人，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你的那些同伴最近偷偷调查那些收购商还联合一些无妄海附近的渔村，不要告诉我是巧合。”
贺知世早就猜到今天是场鸿门宴了，不然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请她见面。
她早就料到这些动作有可能会暴露，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贺知世假笑jpg，主打一个只要我死不承认，你就拿我没证据的赖皮样子。
赵老：“阿满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那些人背后的水很深，稍不注意就会被淹没。”
贺知世乐呵呵的往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我游泳挺好的，就不牢您操心了。”
“是吗？但我怎么听说那些人开始聚集起来，准备对那些不听话的渔民动手了。”
贺知世猛然回头，眼神锐利的看向赵老。
“无妄海就是一块肥肉，所有人都想上前啃一口，现在的局面是无数势力争夺合并，最后好不容易形成一个稳定局面。你一个外人想掺和进去，他们只会拧成一股绳来对付你。”
“小丫头，一两个人你也许能对付，但一群人……”赵老摇摇头：“你对付不了。”
贺知世也没想到那些商人这么敏锐，本来还想拖延一段时间，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赵老找我来恐怕不止告诉我这些消息吧？”贺知世没有放松警惕，那些商人不会好对付的，眼前的赵老也不是个善茬。
能接管地下黑市分区多年而不倒，足以证明赵老的实力。
赵老幽幽叹了口气：“阿满小姐确实聪慧，我确实找你有事。”
“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这时，包间外传出激烈的欢呼声，原来是斗兽场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那个狼耳少年瘸了一条腿，一只胳膊也软趴趴的垂在身侧，而对面的狼群只剩下一只灰狼。
看着倒地的同伴，灰狼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用鼻子推了推倒地的同伴，想让它们起来，但它的同伴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
“杀了它！”
“杀了那只星兽！”
“上啊！”
……
强烈巨大的声音几乎快要掀翻整个场地。
狼耳少年紧抿着唇瓣，用力握住那把已经断掉的锥刺。
一人一狼对视良久，最后，狼终于动了。
那是一匹年轻的狼，刚从幼年期进入成年期不久，皮毛还很油亮光滑，不像其它狼身上到处都是鞭挞和战斗的伤痕。
少年紧紧盯着灰狼的动作，看着它狂奔而来，冲向他。少年不动，只是站在原地，安静悲伤的看着那只朝他冲过来的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灰狼会跟那个兽人撕打在一起时，那只狼崽子错开少年，一个猛窜，死死咬住那个经常鞭打同伴的看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都尖叫起来，因为那只狼离他们太近了。
近到他们能清晰的看到那尖锐的獠牙是如何刺进血管，狼头一甩，巨大的咬合力直接将那个人的脑袋撕开，滚烫的血液喷溅了最前面坐着的人一身。
“啊——”
守卫们很快反应过来，全都向那只畜牲攻击。
“呜——”灰狼发出一声悲切的呜鸣，随即瘫倒在地，狼头朝着狼群倒下的方向，那双眼睛看向同伴们的方向，至死都没闭眼。
少年的锥刺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再也撑不住摔倒在地上。他紧紧握住胸口的狼牙吊坠，整个人如搁浅的鱼般大口呼吸着。
贺知世的脑域中，生命树幼苗开始剧烈晃动，青绿的颜色似乎变浅一些。而另一边，那道诡异的大门上，气息似乎变浓郁了一点。
当初贺知世宁愿忍受精神海破损的痛苦也要把这道门给炸了，虽然这些年这道门不再引诱她，但贺知世知道它只是蛰伏起来，在最关键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