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欧……”
“没错，我向欧书记请示一下，看他现在有没有时间见你。”
“啊，太谢谢您了，唐县长！”
唐烨站起身，拨通了欧锡业办公室的座机。
戴凯南目光紧紧跟着唐烨，心情复杂难明。
唐烨今天跟他说的话，不少地方听着刺耳，却句句说到了点子上。
凯胜虽说在大俞县算是规模不小的开发公司，可眼下跟县里的关系确实僵得很。
主要是之前背靠的靠山出了问题，都刻意跟他划清界限。
“欧书记，我是唐烨。”
“唐县长，听说财政局被堵了，这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刚从财政局那边回来，凯胜公司的负责人现在就在我办公室。您现在有空吗？我带他来见您！”
欧锡业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带他过来吧。”
唐烨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后对戴凯南说：“戴老板，请跟我去见欧书记。”
戴凯南难免有些紧张，连忙问：“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唐烨摇了摇头：“你不用多想，我会跟欧书记把情况解释清楚。”
戴凯南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托付：“那就拜托您了。”
……
两人走进县委书记办公室后，欧锡业吩咐联络员给他们倒了热茶。
他朝戴凯南淡淡扫了一眼，开门见山道：“戴总，政府确实欠你们公司工程款，但你没必要煽动人群去堵财政局的门，影响太恶劣了。”
戴凯南连忙站起身，语气诚恳地检讨：“欧书记，这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刚才唐县长已经批评过我了。”
唐烨轻轻拉了下戴凯南的衣角：“戴老板，坐下说。”
紧接着，他转向欧锡业解释道，“欧书记，这事其实有误会。戴老板也是被人撺掇，觉得‘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才一时冲动，犯下大错。那边已经控制住了，我安排人给农民工发了食物和水。现在戴老板已经后悔了。”
欧锡业望向戴凯南的眼神顿时有了变化。
他原本以为戴凯南为了追款会态度强硬，可眼下对方却乖得像只猫。
也不知唐烨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欧书记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戴老板，能悬崖勒马、知错就改，还是值得肯定的。你们遇到难处，其实政府也想帮你们尽快解决。”
唐烨见缝插针地说道：“欧书记，目前政府账上大概有五百万左右的可调配资金。
两千万工程款水分不小，肯定不能报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毕竟后续工程也不需要再投入了。
戴老板，咱们一口价，五百万，合适吗？”
戴凯南早就做好了这笔尾款要不回来的打算。
如今听唐烨说能给五百万，嘴唇哆嗦了一下。
“五百万虽说少了点，但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唐烨目光转向欧锡业。
“欧书记，关于凯胜的这笔尾款，您要是同意，这个字我来签。我晚点就让郭文海将这笔钱打到凯胜的账户上。”
欧锡业没想到唐烨这么有担当，当即点头支持：“按你的想法来办。”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
两千万的欠款竟一下子压到了五百万。
凯胜的这笔欠款，一直是他的心病。
政府可以拖欠，但绝对不能不认账。
那样会造成政府信用破产。
欧锡业原本觉得唐烨的处理方式肯定也是“拖”。
毕竟唐烨在大俞县也就两年，拖个两年，直接拍屁股走人，让后面的人再管这件事。
但是，唐烨却是主动寻求解决办法。
唐烨处理问题的主动性，是大俞县干部缺少的！
唐烨松了口气，继续提议：“欧书记，凯胜愿意主动缩减尾款额度，也算是间接给咱们大俞县帮了忙。现在凯胜在大俞县没有新项目在做，所以我建议，可以让他们承接一部分教育基建的工程。您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欧锡业瞬间明白了唐烨的用意：陈冬安落马后，跟他有经济往来的承建商也都被依法查处了。
教育基建领域每年有不少资金投入，绝对是块“肥差”。
如今给凯胜提供机会，也算是进行安抚了。
欧锡业看了戴凯南一眼，“凯胜要是有兴趣，完全可以参与竞标。你们公司的资质没问题，竞争力也是有的。”
戴凯南听到欧锡业的暗示，心里瞬间燃起了希望。
虽说两千万变成了五百万，但至少没打了水漂，这也是幕后股东能接受的；
凯胜和欧锡业搭上了线，以后不愁没有生意，在大俞县的公司就没必要关停了；
此外，有机会参与大俞县的教育基建项目！
这无疑是个不错的信号。
做生意本就是不断妥协的过程。
要是妥协之后能换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就算往后退一万步，又有什么关系？
……
唐烨和戴凯南离开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唐烨将戴凯南送到楼下。
戴凯南双手紧紧握住唐烨的右手，语气满是感激：“唐县长，这次真是太谢谢您了！”
唐烨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笑着说道：“戴老板，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就行，再也不要被人鼓动，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戴凯南讪讪一笑，连忙保证：“嗨，您放心，绝对不给政府添麻烦了！”
“财政局那边……”
“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撤走！”
“好，我让财政局转账。”
目送戴凯南的身影远去，唐烨抬手摸了摸下巴。
虽说刚才跟戴凯南周旋了一番，费了不少脑细胞，但最终结果还算不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如果一分钱不给，戴凯南定会跟县政府拼命，而且这牵涉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最坏的可能性，甚至会闹出人命案。
而且，这事，县政府本来就不占理……
足足给县财政省下了一千五百万，
要是换作其他人来处理这件事，未必能这么顺利……
戴凯南等车子启动，拿起手机，拨通财政局那边手下的电话号码。
“你们可以撤了吧！”
“政府同意结账了吗？”
“算是结了吧……”
戴凯南心里挺不是滋味！
妈的，两千万缩水成了五百万！
唐烨，这一刀砍得太狠了！
水分被挤掉了，总体而言，依然是盈利的。
何况，有总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