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道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身后,只见从门庭处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披着玄色铠甲的年轻将领。
那个人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只消站在那里,身上便带着万千的肃杀气息。
沈凌风缓缓抬眸,俊美无俦的脸褪去了少年的狂傲,代之的是久经沙场成熟老将才有的隐隐雷霆。
萧正道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沈凌风。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是整个大齐唯一能让他后退的人。
萧正道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齐最伟大的战神,大将军王白亦崎,那个根本无法战胜的男人。
当初如果他们不利用白卿卿,根本就拿不下白亦崎。
那个人是个女儿奴,最终因女儿而死。
此番已经死去多年的影子,竟然在另一个人身上复活。
萧正道突然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面前的少年将军。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这个陇西青州来的少年竟然有几分像白亦崎。
他的姐姐沈榕宁又那么像白卿卿,尽管这个念头在此时此地涌进了萧正道的脑海中实在是滑稽可笑。
可这个念头却是将让萧正道顿时毛骨悚然,不,不可能。
如果沈凌风是大齐的又一个白亦崎,那么他根本无法战胜他。
白亦崎是个军事天才!
萧正道眼神微微发冷,咬着牙暗自冷笑。
一个乡下来德泥腿子罢了,还能真的赢了他?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他不是白亦崎!他仅仅是一个农户出身的白丁罢了!
萧家三少萧子奕死死盯着缓缓走进来的沈凌风,不禁冷笑了出来。
“就凭你?一个坑死自己袍泽弟兄的白痴将军,也敢在此班门弄斧?”
沈凌风眼神里掠过一抹痛楚,冷冷笑道:“车旗城一战,山谷里西戎伏兵三万,灌满了火油,泄露的军事机密,到处都是叛徒。”
“将十几万大齐军队卖了的异鬼,吃里扒外的叛国者又是谁?你们萧家比谁都清楚。”
沈凌风话音刚落,四周的人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刚刚经历了萧家人的叛乱,甚至还要诛杀皇帝。
这些人哪里看不出来萧家的狼子野心,之前还遮挡一下眼目,如今怕是连这点子眼目都不愿遮挡了。
愤怒已经脱离了恐怖,四周顿时掀起了一阵阵的讨伐声。
“原来沈将军是被人暗算了啊!”
“之前萧家不是还奏请彻查沈将军玩忽职守,导致军事大败,原来是被人做局了。”
“萧家人实在可恨,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什么彻查不彻查的,便是萧家一直都存了叛国的心。”
“为了自己那点子恶心的蝇头小利,竟是置国家民族于绝境,陷害忠良,委实人品三观太恶心了。”
“闭嘴!”萧正道饶是再怎么不要脸,也招架不住四周宾客如此的轻蔑。
他抬起手手中的青龙剑瞬间刺出,将近旁的一个高声咒骂他的文臣刺穿了心口,死死钉在了行营的棱柱上。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纷纷闭了嘴。
萧正道抬起手将青龙剑拔下,那人早已经没了生息,尸体缓缓滑落在地,鲜血顺着棱柱蜿蜒而下。
萧正道拖着重剑一步步朝着沈凌风走了过去,唇角溢出来一抹残肆的笑容。
“你为何要与我作对,本来我还很欣赏你这个年轻人的。”
“既然如此不知道好歹,今日本将亲自送你下地狱。”
沈凌风死死盯着迎面走来的萧正道,耳边传来了那些惨死的兄弟们的惨叫声。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他还是不愿意面对。
翻滚的火浪,惨嚎的人群,美丽的山谷变成了一片炼狱。
他无数次想在炼狱中死亡,可无数次惊醒在每一个活着的清晨。
他缓缓闭了闭眼,从少年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军,经过太残忍。
将军名成,万骨枯。
车旗城郊外的那一战,成了他沈凌风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噩梦。
沈凌风死死盯着面前的萧家人,眼睛都红了。
他缓缓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一个正方形的盒子。
萧正道看向那个盒子,只觉得浑身微微战栗,不详的预感登时从心底升腾而起。
沈凌风打开盒子,提着一颗人头,高高举了起来。
“大哥!”
“大哥!!”
萧青渝和萧子奕两个人瞬间认了出来,沈凌风手里提着的居然是他们大哥的人头。
萧正道顿时天旋地转,捂着心口差点儿没站稳。
“竖子!你怎敢?”
“朕的皇命,有什么不敢的?”萧泽冷冷笑了出来。
他此番瞧着萧家人吃瘪的样子,顿时心头松快了不少。
一直活在萧家的阴影中,如今终于可以创造阴影给萧家,这个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他死死盯着萧正道:“萧家嫡长子萧暮春驻守车旗城,居然暗中勾结外敌西戎联手陷害忠良,害死朕的精兵良将,罪证确凿,朕特地传令斩立决,命沈将军监斩!”
“如今萧家目无皇权,胆大包天实在是可恨之极!沈将军!将萧家人统统拿下!”
沈凌风此番哪里不恨萧家人?
他死里逃生,不曾想得知妻子枉死,更是口吐鲜血差点儿没缓过来。
今日面对萧家人,新仇旧恨一起算。
若没有萧家设局害他姐姐,流萤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就不会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将手中提着的萧家大爷的人头朝着萧正道丢了过来。
萧正道登时神色巨变,忙抬手去接自己儿子的头,不想沈凌风手中的重剑已经朝着他的面门刺了过来。
双方主将交战,身后的士兵宛若潮水般血色交融在一起。
瞬间猎场的行营变成了人间地狱。
萧家反叛的消息太过轰动,传进了京城,五城兵马司忙调集城防。
西大营和南大营的萧家军黑压压漫向了宫城,五城兵马司同皇家御林军纷纷退守宫城。
一部分叛军已经攻入宫城,直直朝着玉华宫扑来,势必要宁妃一尸两命。
宫城内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大批玄色劲装的男子,坚守着玉华宫。
玉华宫的宫门紧闭着,榕宁同纯贵妃坐在榻上做针线闲聊。
看着榕宁镇定的表情,纯贵妃当真是坐不住了,猛地起身一把抓着榕宁的手腕:“走!我还是觉得躲起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