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粮食吗？”
穆萨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帕查库特克的心脏。
这位印加的大王竟一时语塞，喉咙就像被人给扼住似的，就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穆萨歪着头，表情古怪地看着帕查库特克，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满是好奇和怀疑。
“真是奇怪啊，帕查库特克大王。”
“您怎么会大半夜偷偷搬运粮食呢？”
“而且，数量还不少？”
“奇怪，真是奇怪。”
穆萨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踱步，绕着码头边缘徘徊。
“况且，据我所知，提洛岛上是不可能买到任何粮食的。”
“岛上所有食物都由希腊人统一分配和管理，这里也没有大型的，进行贸易的商船。”
“嘶......这就奇了怪了。”
“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多粮食的？难道有人私下卖给你？”
帕查库特克听完这话，额头上立刻冒出许多汗珠。
微凉的海风吹来，他竟感到有种灼烧般的刺痛。
他的舌头僵硬，大脑却高速运转着，搜寻着合理的解释。
也就是一个理由。
“这个......其实......”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又从脸上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是我想办法从附近的......一些商人那里购买的。”
“你知道，他们常年在海上做生意，偶尔也会携带一些食物在海上售卖。”
“所以我便让我的随从......”
他的解释听起来如此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种说法。
穆萨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猎豹盯着受伤的羚羊一样。
“海上的商人？”
“有意思！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商人能够绕过世界会议的物资管制，将大批粮食偷偷运到提洛岛来。”
“看来他们来头不小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海浪拍打码头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帕查库特克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墙上，好像他正赤身裸体的接受着对方的目光。
不过，这时，穆萨并没有继续逼问，而是悠闲地向码头的另一端走去。
“这夜色真美啊，你不觉得吗？”
他轻松的说着，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敌意。
帕查库特克愣了一瞬，没有及时阻止。
当他反应过来时，穆萨已经加快脚步，来到了堆放粮食的码头区域。
“那个！”
帕查库特克正要喊住对方，却发现来不及了。
几名正在搬运粮食的印加士兵看到族王突然现身，纷纷停下动作，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
穆萨俯身检视着一箱敞开的面粉和旁边的几篮面包，在他上手轻轻碾搓之后，脸上竟浮现出一种不由自主地，很是真诚的赞叹。
“质量多么好的粮食啊！”
“这些粮食质量上佳啊，帕查库特克大王！”
“这种精细的面粉，这种完美的面包......都是品质极好的食物啊！”
“居然有海上商人会卖这种东西给您？真是不敢相信！”
穆萨的语气中自然有着几分怀疑，但他的表情却出奇地平静，甚至是还携着几分好奇。
这种矛盾的态度让帕查库特克更加难以捉摸对方的真正意图。
“我......我也是运气好，恰好遇到......”
帕查库特克结结巴巴地解释，他越来越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可是，对方可是一个文明的领袖，一个王国的君主。
他没法将对方直接撵走，只能任由对方将手伸进那些粮食里，并听着对方的惊叹之音。
“噢！帕查库特克大王！怪不得你大晚上的都要将他们运走！”
“这都是宝贝啊，哈哈！”
穆萨拿起一块面包，在手中掂了掂。
“恩！这面包的质感很特别，松软却又耐储存，制作工艺相当考究。”
“不过，与其说是制作工艺，倒不如说，是制作面包的小麦品质上佳！”
“这样的食物可是少之又少呢！”
“帕查库特克大王，你不介意我......”
穆萨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几分兴奋的模样，他是在向帕查库特克表示，自己想要把这个面包吃掉。
帕查库特克只是笑着，示意对方可以食用。
虽然帕查库特克很想立刻让对方滚出去，但碍于马里文明领袖的地位，他又不能这么做。
毕竟，和马里有着友好关系的王国可不在少数，就连波斯还有希腊，也和马里有着不少互惠往来的贸易路线。
所以，帕查库特克只能看着，并顺应着对方，希望穆萨赶紧离开。
这时，穆萨掰开面包，露出里面均匀的气孔结构。
见状，穆萨的表情则是变成了一种惊讶。
“噢！看看！我敢说，这种面包在整个地中海地区都算得上一流水平！”
“恩——美味！美味！帕查库特克大王，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也得给我们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尝一尝吧！”
帕查库特克点了点头，他紧张得吞咽了一口唾沫，不知该如何接话。
穆萨继续检查着各种粮食，时而拿起一包豆子，时而查看一袋椰枣，每一样都被他拿起来，当作宝贝一样细细观看。
每每拿起一样，他就要发出几声赞叹的声音。
至于帕查库特克，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那些伪装用的故事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团乱麻，不知哪一个才是最适合此刻的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穆萨的注意力被一个稍小的箱子吸引。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几块扁平的圆形面包，表面撒着些芝麻。
“啊，这种面包！”
穆萨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往事。
“我记得我好像尝过类似的东西！味道鲜美，质地酥脆，还带着一种特殊的香料气息......”
就在这时，穆萨猛地抬起头，直视帕查库特克的双眼。
“啊！我记起来了！”
“昨日夜里，圣法老陛下的卫兵曾送来过类似的面包！”
“没错，和这些......几乎一模一样！”
“这怎么会？”
穆萨的声音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