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周晴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泛起一丝不安。手机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位于湘西深山的落雁寨还有二十公里。这座以蛊术闻名的苗寨，因近日频发的“尸恋事件”成为舆论焦点。
“周记者，前面就是寨子了。”司机老周突然开口，语气有些紧张，“不过……您真要进去？听说那些中蛊的男人现在还守在破庙里。”
周晴握紧手中的相机：“放心，我有采访证。”她刻意忽略后视镜里自己煞白的脸。
暮色中，吊脚楼的轮廓如巨兽般浮现。寨子中央的破庙前，果然聚集着十几个神情呆滞的男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庙内一口红漆木棺。周晴注意到，所有人的手腕都缠着纱布，渗出暗红的血迹。
“他们每天都割腕放血，说要‘喂养’棺材里的东西。”老周压低声音，“法医来验过尸，说尸体已经腐烂半年了，可指甲还在长……”
话音未落，破庙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周晴看见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踉跄着后退，捂住左眼——他的眼窝里，竟爬出一只翅膀带红斑的蝴蝶！
深夜，周晴在郑村长家借宿。煤油灯的光晕里，老村长颤抖着翻开一本泛黄的《苗岭诡事录》：“这蛊叫‘尸恋蝶’，要九百九十九只情蛊蝶和活人心头血炼制。炼成时，施蛊者的灵魂会附在尸体上……”
“那具棺材里的是谁？”
“是王阿奶的女儿。”郑村长的声音突然哽咽，“三年前，郑秀秀姑娘暴毙。出殡那天，王阿奶抱着棺材哭了三天三夜。后来……后来就传出她在竹楼里养蛊的传言。”
窗外忽然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周晴起身关窗，瞥见一道黑影闪过竹林。她追出去时，只在泥地上发现半枚青铜鼎的印记，纹路竟与三星堆出土的文物惊人相似。
“周记者！”身后传来村长的惊呼，“别碰那个！”
周晴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沾着从泥土里渗出的荧光液体。瞬间，一股灼热从指尖蔓延全身，她仿佛看见无数红色蝴蝶在眼前飞舞，耳畔响起轻柔的呢喃：“留下来……永远陪着我……”
周晴在医务室醒来时，天已大亮。村医吴阿林正用银针为她放血，他的指尖有淡淡的茧，像是常年接触草药所致。
“你中了情蛊。”吴阿林语气平静，“施蛊者应该是王阿奶。她三年前炼蛊失败，被反噬成了活死人。”
“为什么是我？”
吴阿林沉默片刻：“因为你长得像郑秀秀姑娘。”
周晴震惊地看向墙上的老照片——照片里的苗族少女，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突然想起昨夜在竹林看到的黑影，那分明是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今晚月圆，是解蛊的最佳时机。”吴阿林递来一包草药，“把这个烧了，能暂时压制蛊毒。”
当晚，周晴跟着吴阿林来到后山。月光下，王阿奶的竹楼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满地的蝴蝶标本让周晴毛骨悚然。正中央的青铜鼎里，一具干尸蜷缩其中，指甲长如利刃。
“看这里。”吴阿林指着鼎内壁的刻痕。周晴凑近，发现竟是密密麻麻的“情”字，每一笔都浸着暗红的血迹。
突然，鼎内干尸的手指动了动。周晴倒退两步，撞翻了桌上的陶罐。数以百计的蝴蝶振翅飞出，在月光下组成一个巨大的“蛊”字。
“不好！”吴阿林将周晴扑倒在地，“这是尸蛊！”
无数黑色小蛇从干尸口中涌出，所过之处，地面迅速腐败。周晴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她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发烫，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血管里爬行。
“咬破这个！”吴阿林塞给她一颗银色药丸，“这是我用神农鼎的灰烬炼制的解药。”
周晴咬碎药丸的瞬间，一股清凉从喉咙蔓延全身。她看见吴阿林的背上浮现出一个古老的图腾，那是苗疆蛊王的印记。
“其实，我是王阿奶的孙子。”吴阿林苦笑道，“当年郑秀秀姑姑并非暴毙，而是被仇家下了蛊。奶奶为了救她，才……”
话音未落，干尸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周晴看见吴阿林的瞳孔变成了竖线，他的指尖长出黑色的鳞甲。
“快走！”吴阿林将她推出门外，“我要和奶奶同归于尽！”
周晴在竹林里狂奔，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她摔倒在地，看见月光下的竹楼被熊熊大火吞噬，火中隐约有两个人影相拥。
三个月后，周晴站在省博物馆的展台前。玻璃柜里，那半枚青铜鼎正静静躺着，旁边的标签写着：“湘西尸恋蛊事件出土文物，含放射性元素镭-226”。
“你来了。”吴阿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右手缠着纱布，眼神却恢复了清澈。
“他们说你死了。”周晴颤抖着说。
吴阿林笑了笑：“我确实死过一次。是奶奶用最后的蛊术救了我。”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只水晶蝴蝶：“这是情蛊的本体。其实，真正的情蛊不是控制，而是牺牲。奶奶用自己的灵魂炼成了它，为的是让郑秀秀姑姑复活。”
周晴望着水晶蝴蝶里若隐若现的血色纹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轻轻握住吴阿林的手：“那现在呢？蛊毒解了吗？”
吴阿林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眼中泛起温柔：“情蛊已经不需要解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你了。”
窗外，一只红色蝴蝶飞过，消失在金色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