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们要回去了吗?我不想回去。”
在宫远徵的记忆里,宫门并不是一个让人感到愉快的地方。
自从阿爹离世后,那里的天空仿佛就再也没真正放晴过,总是阴沉沉的,压抑的让人的喘不过气来。
他那时虽小,但还是记得宫门那些下人在爹爹灵堂上,当着他和阿姐的面,说他冷血,说他喜欢虫子不喜人,说他父亲死了都不哭。
他那时候不懂死了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记得阿爹说了,要让他保护阿姐的,他若是哭了,还怎么保护阿姐。
如果哭了,划破的手就可以不疼了吗?如果哭了,心里的难过就会消失吗?他想不通。
哭泣除了让阿姐担心,给她添麻烦,还能有什么用?
所以啊!他那时候就明白了,哭泣,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事了。
他还记得在宫门的时候,好几次看见阿姐偷偷躲起来哭泣,阿姐躲着,也是怕他担心吧。
他那时候不知道阿姐为什么哭,他只是担心阿姐会像阿爹一样,突然就躺在那里不理他了,最后,就消失了。
他想,如果,阿姐像阿爹一样突然不见了,那他就……那他就三天不和她说话,还要和他保证以后去哪儿都不会丢下他。
可没过几天,他午睡醒来,房间里空荡荡的。
阿姐不见了。
他第一次觉得徵宫那么大,觉得徵宫真的好空旷。
他很难过,以前阿姐去哪都会和他说的,那日,竟然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来,这是自阿爹不在后从未有过的事。
他拽着嬷嬷的衣角,拉着侍卫的袖子,一遍遍问阿姐去哪儿了。
他们沉默着摇头,只说会誓死护好他和阿姐。
直到慢慢长大些,他才知道他们那时的沉默里压抑着的愤怒和不平。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阿姐和舅舅不想让他沾染那些阴暗龌龊,不想让他被仇恨绊住脚步,那他便永远做那个开心纯澈、不知忧虑的孩子。
只要这样能让家人们放心,不用为他分心,不用替他担忧,那他就一直这样。
宫门那地方,他可以回去,阿姐不用,他答应过阿爹,要保护阿姐的,这是他的责任和诺言。
若是阿姐执意要回,那他便陪着她一起。
与无锋的血仇,从来都不是阿姐一个人的责任,也是他的。
温辞抬手,指尖轻轻揉了揉弟弟软乎乎的脸颊,语气温柔却坚定:“咱们回去,是为了祭拜爹娘,可不是为了宫门那所谓的‘徵宫回归’。”
宫远徵眼睛一亮,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笑的眉眼弯弯,“阿姐说的对!”
“宫门那群拎不清的蠢货,才不值得我们费半分心思!”
正说着,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见过苏公子。”
紧接着,一道带着戏谑的,有些懒洋洋的嗓音响起,“哟,这可真是巧了,你家小姐在这?对了,他也是苏公子。”
温辞推开门,便见苏昌河斜倚在对面的门框上。
他半边身子松垮地靠着,脚尖轻点地面,姿态慵懒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指尖转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眼底却带着几分促狭的看热闹笑意,目光一直在他身旁那眉目俊朗,气质清贵,有如世家公子一般的同伴身上。
他那同伴只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温辞微微颔首:“苏公子,许久不见。这位苏公子,初次见面,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