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万!”
他再次举牌,那份随意,浑然不把这千万巨款放在眼里。
火药味,悄然弥漫。
拍卖师手中的小槌堪堪举起,全场屏息,等待着更激烈的交锋。
唐宛如优雅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轻触,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她红唇轻启,吐出的数字却掷地有声:“两千万。”
李景轩发出啧啧两声,人向后靠,倚着椅背。
“唐小姐果然财大气粗。”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
“不过,我倒是更好奇,唐小姐这么急于一掷千金,莫非是担心往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唐宛如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李先生此言何意?”
李景轩嘴角那抹弧度更深,带着几分玩味。
“唐家的产业,近来风雨飘摇,股价震荡不休。”
他慢悠悠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
“一个不留神,改换门庭,也并非不可能。”
“到了那时,唐小姐,恐怕就难有今日这般挥洒自如的财力,再踏足这拍卖场了。”
这话语间的威胁,已然毫不掩饰。
唐宛如纤长的手指,在88号竞价牌上轻轻叩击,发出细微声响。
“那便要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胃口,又是否有这个本事了。”
拍卖师此刻已然激动,高举的小槌在空中顿了顿。
“两千万!第三次!”
“成交!”
清脆的落槌声响彻全场。
“恭喜88号贵宾,成功拍得明代青花瓷瓶一对!”
掌声四起,唐宛如姿态优雅,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掌声过后,拍卖师的情绪更加高涨。
“各位贵宾,接下来,便是今晚万众期待的压轴重宝!”
他声音洪亮,充满煽动性。
“清乾隆朝,宫廷御制,翡翠如意!”
“此物乃宫廷珍品,工艺绝伦,寓意吉祥,起拍价,一千万!”
拍卖师话音刚落,一个清洌的女声便从后排角落响起,干脆利落。
“三千万。”
刹那间,满场宾客的注意力齐齐转向后方。
只见后排角落,一名女子举着竞价牌,脸上覆着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遮挡了所有容貌。
她身侧,两名黑衣保镖如铁塔般矗立,气息沉凝,绝非等闲。
“这位……何方神圣?”
“从未见过,并非圈内熟面孔。”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弥漫开来,夹杂着惊异与猜测。
李景轩双眸微眯,紧盯那两名保镖。
那两人身上的气息,那种特有的冷硬与杀伐气,他再熟悉不过。
“暗流”的人。
他心头一凛,这个组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景轩略作沉吟,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三千五百万。”
面具女子那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竞价牌再次举起。
“五千万。”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数字惊人。
拍卖大厅内,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五千万,购一件翡翠如意!
即便在座的非富即贵,这样的手笔,也足以令人咋舌。
唐宛如也转过身,看向那神秘女子。
对方虽然坐着,但脊背挺直,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寻常富商绝不会有的,近乎军人般的严谨与干练。
这绝非普通人。
李景轩的面色沉了下来。
他再次举牌。
“八千万。”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错辨的认真,显然动了真火。
那面具女子缓缓站起身。
她的身形高挑,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迫人的气场。
她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一丝波澜。
“一亿。”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巨石投入湖心,激起千层浪,整个拍卖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整个拍卖厅鸦雀无声。
拍卖师举着小槌的手僵在半空,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舌头都有些打结:“一…一亿!一亿第一次!”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一亿第二次!”
无人应答,也无人敢应答。
“一亿第三次!”
“砰!”
落槌!
“成交!”
掌声响起,却不似先前那般热烈,反而透着几分稀疏与迟疑,显然众人都还未从这惊人的天价中回过神。
那面具女子已然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两名黑衣保镖紧随其后,护着她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忽然一顿。
面具女子偏过头,隔着人群,朝着唐宛如的方向停留了片刻。
唐宛如只觉一道无形的压力袭来,对方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让她感到一种被彻底审视的锋利。
拍卖会落下帷幕,余温却未散尽。
酒廊里,宾客们三三两两聚着,低声交谈,话题无不围绕着方才那位神秘的一亿买家。
“唐小姐,手笔不小。”李景轩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施施然走了过来,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惯有的弧度。
“比起李先生对旁人隐私的兴趣,这点爱好,还算拿得出手。”唐宛如执着香槟杯,语调平淡。
李景轩轻笑一声,并不接这话茬,反而压低了声音:“刚才那位,唐小姐觉得是何方神圣?”
唐宛如摇了摇头:“不清楚。”
“能一口气砸出一亿,绝非寻常角色。”
“的确不是寻常角色。”李景轩的声音更低了几分,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那是‘暗流’的人。”
唐宛如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几滴香槟晃出杯口,落在她洁白的手套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她抬起脸:“你怎么确定?”
李景轩的表情收敛了平日的散漫,多了几分凝重:“因为,我也在查他们。”
他顿了顿,继续道:“唐小姐,有些事,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廊一侧的私密包厢。
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间的喧嚣,李景轩反手将门锁上。
“李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唐宛如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想说,‘暗流’这个组织,远比你想象的,甚至比我最初预估的,还要棘手和危险。”李景轩在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他们像无孔不入的水银,已经渗透到了金融、地产,乃至政界的每一个角落。”
唐宛如秀眉微蹙:“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