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俱芦洲那渺远边陲的一方小镇上,「醉仙居」的酒旗在晚风里悠悠摇曳,仿佛镀上了一层细碎的金辉。林凡悄然卸下天道印,那枚印记如同蕴含着无尽奥秘的珍宝,被他谨慎地藏匿于袖底。而朱悟能早已将钉耙随意往墙角一靠,两人各自占据了一张木凳,那凳子被他们的重量压得吱呀作响,仿佛也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眼前的八仙桌上,七个空酒坛凌乱地堆叠着,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再来三坛「玉壶春」!”朱悟能一声吆喝,拍着那圆滚滚的肚皮,酒嗝不断,油腻腻的脸上泛着红光。一旁正要应声的老板娘,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他袖口露出的金色鳞片——那可不是凡物,乃是上次被裂空魔龙抓伤后,朱悟能用太初剑意凝出的护体鳞甲。老板娘顿时面色煞白,哆嗦着后退半步,仿佛见了什么骇人的怪物。林凡见状,连忙堆起满脸笑容,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大姐别怕,他这是胎记,天生的。”然而那解释在这异样的情境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酒坛重重地砸在桌上,酒液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烈的酒香。朱悟能夹起一块卤牛肉,摇头晃脑,那得意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辉煌时刻:“想当年在天河,俺手下十万水兵……”话刚开了个头,便被林凡笑着打断:“打住!”他按住朱悟能的酒碗,“上回你说自己是天蓬元帅,差点把雷音寺的扫地僧吓出心魔。”话音刚落,窗外忽然掠过三道黑影,那腰间佩刀上挂着的影月殿残党的鬼面图腾,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朱悟能的筷子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操控着一般,突然猛地一夹,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瓷盘竟然硬生生地被夹碎了!瓷片四溅,仿佛是朱悟能内心波动的具象化表现。
而林凡却显得异常镇定,他面沉似水,只是微微地冲朱悟能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朱悟能见状,虽然心中仍有波澜,但还是强自按捺了下来。
就在这时,那三个杀手掀开帘子走进了店里。他们的动作有些鬼鬼祟祟,故意用一种沙哑的嗓音交谈着,似乎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听说天道宗那俩煞星……”其中一个杀手刚开口,为首的那个杀手便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压下去似的,然后低喝一声:“嘘!”
他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安,接着说道:“上个月有人在星陨之地看见,那姓林的剑能劈开虚空……”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林凡的忌惮和恐惧,这让原本就气氛凝重的小酒馆,瞬间弥漫起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围。
林凡往嘴里丢颗花生,看似漫不经心,指尖却悄悄在桌底刻出隔音阵纹,以防止他们的谈话被外人听见。而朱悟能则突然拍桌大笑,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啥天道宗?俺俩就是跑江湖的卖艺的!”说着,他撸起袖子,露出那假伤疤,开始唾沫横飞地编起瞎话。杀手们越听越皱眉,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终于骂骂咧咧地摔钱走人,显然是被朱悟能那荒诞不经的故事给忽悠了过去。
““你这谎撒得比老君的金丹还圆。”林凡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轻声说道。他右手轻轻拿起酒壶,左手则将酒杯稳稳地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地将酒倒入杯中。那酒液如同一股清泉,在杯中泛起层层涟漪,仿佛是被林凡的话语所扰动。
酒杯中的酒液清澈透明,倒映出林凡那张淡然的面容。他的眉毛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夸张,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漠。
窗外,一轮明月宛如银盘一般,缓缓地爬上了酒旗。月光如水,洒下银白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房间。林凡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仿佛与这月色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朱悟能突然压低了声音,那猪鼻子几乎要凑到林凡的脸上,神秘兮兮地说道:“说真的,你瞅那老板娘……像不像广寒宫的玉兔?”
林凡被朱悟能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差点被刚入口的酒给呛到。他连忙放下酒杯,抬起头,顺着朱悟能的目光看去。
只见老板娘正站在酒柜前,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酒坛。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生怕惊醒了这宁静的夜晚。老板娘的耳尖在烛光的映照下,确实透着点粉润,宛如那广寒宫中的玉兔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要不……咱问问?”朱悟能摸出颗从瑶池顺来的仙枣,那仙枣色泽诱人,散发着浓郁的仙气。他刚要抛过去,却被林凡按住手腕:“省省吧,上次你把降龙罗汉认成卖炊饼的,差点拆了人家庙。”两人对视一笑,那笑容里既有无奈也有默契。忽然间,他们爆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震耳欲聋,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仿佛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
酒过三巡,朱悟能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上打起盹来,那鼾声如雷,震得桌上的酒坛都微微晃动。林凡望着摇曳的烛火,思绪万千。天道印在袖中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用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裂隙、新的魔潮出现,危险正在悄然逼近。但此刻,在这酒暖菜香的氛围中,有老友在侧,他便觉得连时光都醉得慢了些,仿佛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紧迫了。
“客官,要续杯吗?”老板娘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温柔而婉转。林凡抬头,见她指尖捏着片金鹏翎羽——那可不是凡品,正是白天朱悟能掉在墙角的。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那翎羽突然泛起微光,老板娘眼中闪过星辰般的纹路,璀璨而神秘,却又在眨眼间恢复寻常,仿佛那一切只是幻觉。
“不用了。”林凡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仿佛对眼前的事情毫不在意。然后,他轻轻地将手中的翎羽抽回,动作优雅而自然。
“时候不早了,也该带这醉鬼上路了。”林凡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听不出丝毫的波澜。他低头看了看身旁那个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朱悟能,只见他鼾声如雷,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嘴角还挂着一丝涎水。
林凡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随意地抛在了桌上。那碎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稳稳地落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烛光的映照下,碎银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
林凡再次看了一眼朱悟能,然后伸手将他扶起。朱悟能的身体异常沉重,林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勉强支撑起来。接着,林凡一步一步地扶着朱悟能,缓缓地踏出了店门。
店门外,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林凡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夜晚的凉风拂过面庞,带来一丝清爽。他扶着朱悟能,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朱悟能的鼾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就在林凡快要走出老板娘的视线范围时,突然,一阵微风轻轻吹过,风中似乎夹杂着老板娘的低语声。那声音很轻,若有若无,但林凡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其中的几个字:“天道轮回,因果不空……小友慢行。”
林凡的脚步猛地一顿,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老板娘的这句话,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让他不禁陷入了沉思。然而,仅仅片刻之后,林凡便回过神来,他没有回头,继续扶着朱悟能,缓缓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月光如银霜般铺满青石板路,朱悟能那肥胖的身躯被月光拉得老长。他忽然嘟囔着抓林凡的袖子:“你说……等咱把诸天万界的酒都尝遍,能不能……能不能回高老庄看看?”那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对故乡的眷恋。林凡望着漫天星斗,那星辰如同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璀璨夺目。他想起洛千雪寄来的玉简,那玉简中承载着彼此的思念与牵挂;想起雷音寺的晨钟,那钟声悠扬而庄严,仿佛能洗涤心灵的尘埃。忽然间,他轻笑出声:“先说好,你若再把人家菜园子拱了,我可不管收拾烂摊子。”那话语中既有调侃也有警告,透露出两人之间深厚的友情与默契。
醉仙居的灯火在身后渐渐远去,两道影子在月光下交错前行。某个屋檐转角,金鹏翎羽的光芒骤闪,老板娘那平凡的外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令人震撼的样貌——她身披鎏金羽翼,在夜色中舒展,宛如一只神圣的金鹏。那羽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能划破夜空。随后,她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极北的方向掠去——在那里,新的天道碎片正在冰川下发出呼唤,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而林凡肩上的朱悟能似乎对这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他沉浸在梦乡之中,或许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熟悉的高老庄,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温暖的家。林凡袖中的天道印与翎羽同时发热,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挑战与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