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船队已经驶入燕子坞河段。
商船个个提心吊胆,生怕水匪杀出来,杀人又越货。
担惊受怕促使他们一个劲地往中间挤。
他们恨不得拿出大铁链,把他们的船和秦阳的船栓在一起。
这样出了事,秦阳能第一时间派人上船保护他们。
可这么多艘船聚在一起,铁索连舟,跟玩碰碰船一样。
走都走不动,行进速度严重拖缓。
有的船,还被其他船撞出大口子。
还没见到水匪,就自损八百。
不得已,秦阳叫人让他们离远点,拉开船与船之间的距离,同时派人调整船队布局。
自己所在的官船在第一位!
这样,水匪看见官船上的旗帜,不敢轻易动手。
其他船成品字形排列跟在官船后面。
这样出了事,能互相照应。
等船队按照吩咐重新排列好了以后,天也黑了。
河面上,只有船上的灯火在亮。
河两岸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越往前走,紧张恐慌的情绪就蔓延的越厉害。
这些年,他们多多少少都被燕子坞的水匪劫过。
知道燕子坞水匪的厉害。
反观秦阳,一点都不害怕。
燕子坞水匪再厉害,能有龙尾山的土匪厉害?
龙尾山的土匪上万,背后还有藩王支持。
他就不信,燕子坞的水匪,能比龙尾山的土匪还要厉害。
“小王爷有所不知,龙尾山的土匪不算厉害,不过区区上万之众,燕子坞的水匪,保守估计在五六万,最多达十万之众!”
天黑的时候,几名富商因为太害怕,请求登上了秦阳所在的官船。
根据交谈,他们也知道了秦阳秦王的身份。
秦阳此刻叫人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甲板之上。
看着夜景吹着夜风。
秦阳原先还不在意,可随着富商们说话,他为之一顿,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十万之众?”
要知道,当匪还不如当普通百姓。
一方面要面对官兵围剿。
另一方面又要面对自身发展存亡问题。
人少了好说,光是抢就能吃饱饭。
可人一多,抢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必须另想法子填饱肚子。
龙尾山上万土匪,那是靠藩王授意的顾氏在背后给钱又给粮,才能存活。
燕子坞几万土匪,没人给钱给粮,他们根本活不下去。
“确有十万之众!”
一名富商无比肯定地说道:“曾有人被绑票进了燕子坞水匪的老巢,他说燕子坞里别有洞天,俨然就是一座军营,别看他们自称水匪,其实平常和士兵没什么两样,成对成列成伍,日日训练。”
“每日吃饭,升起的炊烟无数,反正人多的那是数都数不过来!”
行家根据炊烟的数量,就能判断吃饭人数,继而判断数量。
秦阳没有了先前的随意,问道:“这么多水匪聚集在燕子坞,当地官府就不管?”
“唉!”
说到这里,富商一摊手,说道:“管过,可管不了。”
“怎么说。”
秦阳示意富商继续说下去,十分好奇。
富商道:“小王爷有所不知,当地官府曾组织过三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可每一次都铩羽而归,尤其是最后一次,附近几州官府联合起来,将能调动的兵力全都调过来了,加起来足有几十万。”
“可饶是如此,燕子坞还是打赢了,楚国官兵被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后来,水匪头目亲至当地官府,不知和当地官府达成了什么协议,官府以后不再出兵剿匪,每年还能收取一笔价值不菲的好处费,水匪也答应,每年不再大规模劫掠楚河上的船,算是给他们点面子。”
“你的意思是说,比起往年,近几年,燕子坞水匪还收敛了?”秦阳问道。
“对啊。”
富商说道:“收敛了不少,但还是劫掠,只是比以前劫的少了。”
闻言,秦阳伸手揉了揉下巴,暗自思考起来。
水匪规模一日比一日壮大。
劫掠的次数一日比一日少。
那他们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说背后没人支持他们,谁信啊!
十万之众!
十万?
秦阳眼睛一眯,想起来了。
齐文彬这些年向楚国走私的粮食和军械,足够养活十万规模的军队。
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那些走私过来的粮食和军械,是不是全部用在了燕子坞水匪身上?
再深入思考。
事情是这样的:
楚国朝廷有人要造反,联合齐文彬走私,走私的东西用来豢养水匪。
只等时机一到,水匪十万大军便可顺河南下,直取天京城。
越想越觉得靠谱!
秦阳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一看,楚国没有比大玄好到哪里去。
大玄有藩王作乱,楚国则有人蓄养私兵,意图谋反。
正想的过程中,船上的人忽然躁动起来,所有人纷纷朝船尾跑去。
“小王爷,快看!”
顺着付贵手指的方向去看,秦阳看见船队后方不远的地方,燃起了大火。
而那里,正是忽尔多的船队!
“水匪,水匪!”
“快看,水匪劫船了!”
有人慌张大叫。
秦阳带人来到船尾,果然看见不少水匪登上了忽尔多的船队,见人就砍,抢夺船上的财物!
对方人多势众,不久之后,忽尔多的船队就被抢劫一空,还有几艘船被大火烧了,沉入河里,忽尔多不见踪影!
“水匪朝这边来了,水匪朝这边来了!”
秦阳立刻下令,命船队加快行进速度,企图甩开这些追上来的水匪。
可水匪的小船虽然小,但速度快,很快就追上了秦阳的船队。
但是他们并没有上船劫掠。
一位水匪头目来到官船前,叫道:“敢问船上的可是大玄秦王殿下?”
秦阳上前半步,“正是!”
头目笑道:“早闻秦王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抱抱拳,头目又道:“今日给秦王一个面子,不劫你们,咱们走!”
一挥手,水匪的船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水匪走后,富商们松了一口气,全都拜谢秦阳。
秦阳则是一头雾水,搞不懂水匪为何不劫他。
自己和忽尔多算是一个级别的。
敢劫北戎皇子,不劫自己,这说不过去。
难道,只因自己坐的是官船?
不应该啊。
刚才水匪劫船的时候。
忽尔多肯定第一时间自爆身份。
不存在水匪只认识自己,不认识忽尔多的道理。
想了想,没想明白,秦阳命令船队继续走。
天亮的时候,船队顺利通过燕子坞河段。
借着微弱的光亮,秦阳看见岸边许多水匪在沿岸搜寻什么。
“小王爷,有件趣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禀告。”
付贵过来,说道。
“皮痒了你!”
秦阳教训道。
付贵赶紧收敛,将秦阳带到船舱里。
这里,秦阳看到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
先是笑了笑,秦阳打趣道:“呦,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北戎皇子吗?岸上的水匪正在找你,你怎么躲在这里了?”
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忽尔多和他的亲兵。
忽尔多被砍中了胳膊,他的几个亲兵也都有伤。
一听这话,忽尔多气的站起来,就要出去。
他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寄人篱下。
几名亲兵赶紧拦住他,“四皇子息怒,外面那些水匪要杀您,您还是躲在这里比较安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听这话,秦阳乐的合不拢嘴,“你们几个,倒是精通我大玄文化。”
为首的亲兵对着秦阳行礼,“见过大玄秦王,我们从小就在学习大玄文化,知道一些。”
秦阳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北戎之所以一日比一日强大,和这个有关系。
善于学习,北戎不强大谁强大?
“还请秦王开恩,留我们暂避这里!回去后,我们必定重重奉上谢礼!”
亲兵道。
“好说。”
秦阳道:“别的谢礼就算了,本王只需要你们还大玄一样东西,只要东西还了,你们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而且本王保证,水匪绝对找不到你们。”
“什么东西?”
“幽云十六州!”
亲兵瞬间不说话了。
“还?”
忽尔多冷笑道:“那是我们祖先打下来的疆土,想要回去,派兵来打啊!”
秦阳真想上去给忽尔多一脚。
外面的水匪正在找他。
忽尔多不求着自己留下他也就罢了。
还敢大放厥词。
真不怕自己把他交给水匪是吧。
“给脸不要脸,来人,把这几人给本王通通赶下船去。”
秦阳故意吓唬他们。
忽尔多丝毫不惧,腰杆子挺的跟标枪一样。
倒是几个亲兵瞬间慌了神。
他们赶忙说道:“秦王息怒!幽云十六州我们实在做不了主,我们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战马,北戎战马!”
北戎最好的东西就是战马。
那可是几国之间的硬通货。
“好说,一万匹!”
秦阳狮子大开口。
“你怎么不去抢呢!”
忽尔多大怒道。
几名亲兵赶紧拦住他。
秦阳瞥了他们一眼,“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不给,就滚下船去。”
说完,秦阳转身离开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