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关之外,战火烧红了半边天。
张清立于城墙之上,猎猎风声吹动着他的战袍,如同一尊铁塔般巍然不动。
他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些缓缓逼近的木车,刀削斧凿般的面庞上,写满了凝重。
该死的金狗,竟然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数!
火雷的射程之外,尘土飞扬,那是女真人在挖掘地道!
他们妄图用地道直通城下,避开火雷的轰击,简直是痴心妄想!
“石炮准备!”张清怒吼一声,声震如雷。
早已蓄势待发的石炮手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调整着炮口,将一枚枚巨大的石弹装填到位。
“放!”
随着张清一声令下,十几枚石弹呼啸而出,划破长空,狠狠地砸向那些充当掩护的木车。
“轰!轰!轰!”
巨石与木车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木屑横飞,尘土弥漫,一些木车被直接砸得粉碎,化为一堆废墟。
然而,更多的木车却依然在缓缓推进。
那些侥幸躲过石弹轰击的民夫,推着木车,步履蹒跚,却又坚定无比。
他们知道,只要能靠近城墙,他们就能活下去。
“他娘的,这些金狗真是疯了!”张清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看得清楚,那些民夫,都是被金兵用刀枪逼迫着前进的。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石炮的威力虽然巨大,但想要完全摧毁这些木车,却并非易事。
而且,石炮的目标太大,根本无法击中那些在地道中挖掘的金兵。
“停!”张清无奈地挥了挥手,“停止攻击!”
继续攻击木车,只会白白浪费弹药。
而那些金兵,却依然在地道中肆无忌惮地挖掘。
整个榆关,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王仁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木车,以及远处飞扬的尘土。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破敌之策。
“将军,末将请命,率领弟兄们出关,挖壕沟阻挡金狗!”一个校尉抱拳请命,脸上写满了焦急。
张清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现在出关,无异于送死!”张清沉声道,“金兵肯定在外面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那……那咱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狗挖地道?”校尉急得直跺脚。
“谁说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张清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传令下去,兵部新颁发的‘震地雷’,准备使用!”
“震地雷?”校尉一脸疑惑,“那是什么玩意儿?能管用吗?”
“管不管用,试试就知道了。”张清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催促道,“快去准备!”
不多时,几个士兵抬着几个黑黝黝的铁罐走了过来。
这些铁罐,就是所谓的“震地雷”。
“将军,这玩意儿怎么用?”一个士兵好奇地问道。
“看到那些尘土飞扬的地方了吗?”张清指着远处正在挖掘地道的区域,说道,“给我在那里挖几个洞,洞口不用太大,两尺左右就行。”
“挖洞?挖洞干什么?”士兵更加疑惑了。
“照做就是!”张清没好气地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
士兵们不敢怠慢,立刻拿起工具,开始在地上挖洞。
岳飞也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张将军,挖洞就能对付金兵的地道?”
“岳将军,稍安勿躁,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张清神秘一笑。
经过一番忙碌,几个两尺左右的洞口终于挖好了。
“点火!”张清一声令下。
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点燃了“震地雷”的引线,然后迅速将它们扔进了洞里。
“轰!”
几声沉闷的爆炸声传来,榆关城墙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这……这就完了?”校尉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声音这么小,能有什么用?”
就连岳飞,也有些怀疑地看着张清。
张清却依然面带微笑,似乎对“震地雷”的效果充满了信心。
“派人去监听地道里的动静。”张清吩咐道。
几个士兵立刻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仔细倾听着地道里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结果。
突然,一个士兵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没……没声音了!地道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什么?”校尉惊呼一声,“难道……难道那些金狗都被震死了?”
张清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派几个民夫下去看看。”张清吩咐道。
几个胆大的民夫,战战兢兢地拿着火把,走进了地道。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
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从地道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几个民夫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死……死人了!里面……里面全是死人!还有……还有好多人都被震傻了!”
听到民夫的报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震地雷”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榆关城墙上,一片欢腾,所有人都兴奋地欢呼雀跃。
然而,在距离榆关不远的一处山坡上,一个身材魁梧的金将,却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废物!一群废物!”他怒吼着,一把将手中的马鞭摔在地上,“竟然被几个破铁罐给吓成这样!简直是丢尽了我大金国的脸!”
他的身边,站着几个同样脸色难看的金将。
“四太子息怒。”一个金将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震地雷’的威力,确实有些出乎意料。看来,我们得重新制定作战计划了。”
“重新制定计划?”兀术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灰溜溜地撤兵?”
“当然不能撤兵!”另一个金将说道,“只是,我们需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攻破榆关。”
兀术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好吧,那就重新制定计划。”兀术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四皇子。”
“四皇子殿下正在攻打真定府,恐怕……”
“不必多言。”兀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尽快让四皇子知道。”
说完,兀术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留下几个金将面面相觑。
“四太子这是……”一个金将疑惑地问道。
“谁知道呢?”另一个金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来,榆关之战,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了。”
兀术一路疾行,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谷之中。
他翻身下马,走到一个简陋的帐篷前,恭敬地说道:“四皇子殿下,兀术求见。”
帐篷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兀术深吸一口气,撩起帐篷的门帘,走了进去。
他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金袍男子,正坐在桌案前,翻阅着一卷羊皮地图。
“四皇子殿下。”兀术恭敬地跪倒在地,“奴才兀术,有要事禀报。”
金袍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英俊却略显阴鸷的面孔。
他正是金国的四皇子,完颜宗望。
“什么事?”完颜宗望淡淡地问道。
兀术不敢怠慢,立刻将榆关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听完之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你是说,大梁有一种叫做‘震地雷’的新式武器,可以对付地道?”
“是的,四皇子殿下。”兀术低着头,不敢看完颜宗望的眼睛,“奴才无能,未能及时阻止……”
“够了!”完颜宗望不耐烦地打断了兀术的话,“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应对这种‘震地雷’。”
兀术沉默不语。
完颜宗望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抬头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
“看来,这大梁,还真是有些能耐啊。”完颜宗望喃喃自语道,“不过,想要挡住我大金国的铁蹄,他们还差得远呢……”
他转过头,
“传令下去……”完颜宗望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道,“……明日一早,全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完颜宗望的眉头微微一皱,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骑快马,正飞速地朝着这边奔来,马背上的骑士,神色焦急,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禀报。
完颜宗望看着那骑飞速奔来的快马,心中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他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尘土飞扬,那骑士在帐篷前猛然勒马,翻身下马,急匆匆地进了帐篷。
“四皇子殿下!”骑士跪倒在地,喘着粗气,“临潢府有急报。”
完颜宗望眉头一紧,示意骑士继续说:“说。”
“临潢府遭受大梁援军突袭,守军损失惨重,已经被攻破,急需援助!”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完颜宗望的心头。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眼中的寒意如同冰霜般凝结。
“兀术,”完颜宗望声音低沉,如同深渊般让人不寒而栗,“你立即带兵火速赶往临潢府,务必稳住局势。”
兀术心中虽不甘,但面对完颜宗望的命令,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应声而起:“是,四皇子殿下!”
完颜宗望转身回到桌案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深邃。
他的内心在权衡接下来的行动。
榆关的失败,临潢府的告急,这一切都让他意识到,大梁并非那么不堪一击。
他需要重新制定战略,以应对大梁的反击。
“宗辅,你立刻回营,安排撤退事宜。留下部分兵力稳住榆关的局势,防止大梁趁虚而入。”
完颜宗辅点头应道:“是,四皇子殿下。我会尽快安排。”
完颜宗望抬起头,看向山谷的入口,似乎在眺望远处的大梁疆域。
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但此时的退兵,是为了未来的复仇。
“金国的铁蹄,不会就此停下。我要让大梁知道,我们金国的勇士,不会轻易屈服。”
兀术和完颜宗辅分别领命,离开了帐篷。
山谷中,金兵的撤退行动悄然展开。
马蹄声、号角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
榆关城墙上,夜色逐渐消退,曙光初现。
张清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逐渐远去的金兵,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而金兵的撤退,意味着他们需要更加警惕。
“传令下去,城中所有人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援军。”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城中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援军。
不多时,城门口传来马蹄声和士兵的号令声,晁雄征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身后跟着花荣部的精锐。
他们策马奔至城下,晁雄征一跃下马,快步向张清走去。
“张将军,我带来了花荣部的援军。”晁雄征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坚定,“金兵已经撤退,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张清点了点头,握紧晁雄征的手:“多谢你,晁少庄主。有你们在,我们更有信心了。”
晁雄征环视四周,看到城墙上士兵们整装待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他的脸庞依旧严肃:“金兵虽然撤退,但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我们需要一个更周全的计划,才能真正击退他们。”
张清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城外的草原方向:“据我所知,董平率领的草原路兵马,正准备攻打临潢府,再直攻金国京城。到时大梁再追击,金兵将无处可逃。”
晁雄征微微点头,”
张清握拳,声音低沉而坚定:“好,我们就这样办。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榆关的局势。”
两人正交谈间,史进急匆匆地跑来,目光焦急地看向张清和晁雄征:“金兵再次逼近,他们进入了火炮的射程,是否开炮?”
晁雄征和张清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或许是金兵的最后挣扎。
他们相视一笑,仿佛早已有了答案。
“开炮!”晁雄征沉声命令,声音在城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