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我们在梦里见过
“我不仅中了碧茶之毒，还受了很重的伤，当时身上又没有钱，我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体面的弄到吃的。堂堂四顾门门主肯定不能沦为小偷和强盗啊，你说是吧？”
李莲花一边笑，一边自顾自地说着。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那时候跟个疯子差不多，只要吃不上饭或者伤口疼了，我就在心里恨天恨地，恨所有人，每到碧茶毒发时，我浑身疼得死去活来，那时心里除了恨真的没有别的。”
李莲花说得很轻松，乔婉晴听得心疼又懊悔，不禁自责道：“都是我不好，那时候给你写什么信，害你成了这样。”
李莲花温柔道：“这不怪你，你也想不到彼丘会给我下毒，师兄会故意算计我。那段时间里，我们本就很少联系，你并不清楚我做的事，这真不怨你。”
乔婉晴摇着头，悲伤道：“可是我本该清楚的，我本该是最了解你做事的人。一直到你出了事，我都对整件事情一知半解，连你中了毒都不知道，甚至还把云彼丘当成好友相待，佛彼白石隐瞒我，肖紫衿只希望我快点把你忘了好嫁给他，我想着你等着你却慢慢变成了一件执迷不悟的傻事。”
乔婉晴苦笑着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痛与哀伤望着李莲花，眼中尽是歉疚与自卑。
“都是我没用，危急关头帮不了你，事后又糊涂的可笑。每个人都对那场大战心知肚明，都有自己的打算，只有我是懵的。
你明明回来过却不肯见我，哪怕是来和我吵一架骂我一顿，你都不愿意，可见你是多么嫌弃我，心里应该早就看不上我了吧？你看过那封信就只剩恨我了吧。”
乔婉晴看着李莲花，李莲花也看着乔婉晴，彼此的眼中都隐隐有泪光。
李莲花笑着温柔道：“你不是问我恨不恨你吗？那时候，是挺恨的。
我觉得我太委屈了，我是堂堂四顾门门主，天下第一，后来又做上了武林盟主。我年轻英俊，我的条件是一等一的好，又一心一意地对你，从来不去拈花惹草，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办法给你弄来。
我只不过是关心四顾门多过关心你，你就受不了了，总耍脾气，我觉得你好没道理，既然你累了，正好我也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各走各的路吧。”
此话一出，乔婉晴竟然“噗嗤”笑了起来，却又哭着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这样想的，你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我只能跟在你身后，听你的安排。”
她抹了抹眼泪，继续说：“我担心你跟别人比武受伤，可你根本不理解我，只当我在耍脾气，想要得到你的关注和陪伴，你可以哄我陪我玩，把什么稀奇好玩的东西都舍得给我，但是你就是听不进我的真心话。慢慢的，我真的只剩下对你耍脾气了……”
李莲花没有安慰乔婉晴，只是歉疚地看着她，继续述说之前的话题。
“直到有一天，我身上的碧茶之毒发作的格外猛烈，我疼得几乎死过去，恍惚之间我梦见了东海，梦见了你泪流满面地坐在海滩上，海浪把你卷进了海里，你也不知道自救，我叫你赶紧回到岸上，你却对我说，你不想活了，你要来海里陪我，向我谢罪……
在那个梦中，你不停地哭，不停地求我原谅你，我的心突然就对你怨恨不起来了，你从来没那样卑微过，但却因为与我分手就悔恨至此，我真的心软了。
是你把我的冰冷的心捂热了，我想着等我伤好一些的时候，就回去见你。
说来也奇怪，做完那个梦，我心里的怨气消了很多，我开始认真地种萝卜，洗衣服，做饭，收拾莲花楼，不知不觉中我也不恨其他人了，我获得了心安。”
李莲花说到这里时，脸上的笑容很安详，眼神里全是对乔婉晴的恋慕之意。
乔婉晴抽泣了一声，缓缓道：“其实那不是梦，我真的去过东海边坐了好几个时辰，当时天气很阴沉，我太想你了，想跳海找你但又不敢，我怕大家都嫌我太任性，我怕死不了还要给他们添麻烦，所以我就坐着看海，这样谁也不能说我有问题。
傍晚的时候，天气骤变，海上起了飓风，我被卷进了海里，我想这次应该能悄悄的死掉了，因为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你说你恨死我了，说我不知好歹，我想回应你，但我很快失去了知觉。
后来我听见了肖紫衿的声音，原来我又被他发现了。他骂我不懂事，死心眼，他还说李相夷坏话，他怪我一直在辜负他的一片深情，说我没有心。”
乔婉晴说不下去了，唯有苦笑。
李莲花叹息一声，又继续说：“当我的伤养好之后，可以驾着莲花楼走出小渔村时，已经是我坠海之后的第三年了。
我满心期待与你重聚，却得知紫衿一直在追求你，这件事闹得满江湖皆知，好多人都同情紫衿的痴情专一，也有人骂你三心两意，而你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当时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差一点就又碧茶毒发了。
李莲花算个什么？一个只剩不到七年寿命的废人，拿什么和紫衿比？我因此生了一场病，也看开了更多的事。自那以后，我就从心里断了再见你的念头。”
李莲花淡然的笑容里流露出了一分凄凉之色，随后又温柔地笑起来，认真地解释道：“阿娩，我不知该怎么向你解释，一开始不见你的确是在赌气，也是因为病得太重了，我需要养好伤才能回来见你。
后来不见你，是因为我觉得已经不必要再见你了，紫衿是个很好的选择，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他对你很好，你答应他是迟早的事情，我最该做的就是让自己死的彻底，永远不打扰你的生活。
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一直念着我。即使你心里已经接受了紫衿，也还放不下我，这样真的不行。
紫衿很骄傲也很执拗，他其实挺小心眼的，以他这种性格，没得到你时，自会百依百顺，等你们成亲后，他绝对受不了这样的你，你若不忘记李相夷就嫁给他，是一定不会幸福的。
所以我才对你说李相夷死了，让你死心塌地跟紫衿在一起，把李相夷彻底忘了。紫衿就算再小气也不会和死人计较的。唯有这样你才能幸福。
所以阿娩，别怪我对你说的那些狠话了，好不好？”
李莲花央求地看着乔婉晴，温柔的目光包含着说不尽地情意和恋慕。
乔婉晴哽咽着说不出话。从前两人闹别扭时，只要李相夷朝她表现出绵绵情意，她就毫无招架之力，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没有怪你。若我真的怪你，就不会搅散紫衿污蔑你的四顾茶会，也不会夺他的门主令去帮你了，我不做这些，我和他就不会走到决裂的地步。
但是我不后悔，我做的都是符合天下大义的事情，即使要搭上我的个人幸福也在所不惜！并不全是因为你。
其实，你才是傻瓜，我和紫衿都闹掰成那样了，根本不可能复合的。你却还想着成全我们，甚至不惜断剑跳江……”
李莲花却笑得温柔极了，带着宽慰与释然解释道：“阿娩，我只怪自己当年太轻狂了，没有用心珍惜你的好。何况当时，我原本也要死了，举手之劳而已。”
乔婉晴不由得哭出了声，道：“傻子，你让我说什么好？你让肖紫衿高兴了，却让我又欠了你一条命啊！而我并不想要这样！你若就这么死了，要我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