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夜辰一番详细的解释和再三保证，慕家众人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刚才开门只见他一人时，他们几乎以为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夜辰婉拒了苏念安留他吃饭的盛情。
他此行的目的本就单纯——替慕晚星报个平安，免得家人日夜牵挂。
临别时，慕清悄悄追了出来，叫住了他。
“夜哥，”少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敏锐，“你这是……要走了吗？”
夜辰有些惊讶于他的观察力，但并未否认：“嗯，待得够久了，是该回去了。”
慕清闻言，脑袋微微垂下，难掩失落。但他很快又抬起头，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夜哥，谢谢你。”
说着，他竟郑重地就要弯腰鞠躬——若不是夜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这大礼怕是就行完了。
“打住打住，”夜辰哭笑不得，揉乱了他的头发，“你可别把你夜哥架在火上烤，意思到了就行了。”
他松开手，语气随意却透着几分认真：“行了，没事就快回去吧。以后好好读书，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好。走了。”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不等慕清再说什么，身影便已迅速融入街角的人流，消失不见。
慕清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夜辰消失的方向，默默握紧了拳头，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念头在心底生根发芽：
“我想成为夜哥那样的觉醒者……”
这声低语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若是夜辰听到，心里或许会有点暗爽，但大概更想告诉他：觉醒者的世界，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光。
但转念一想，在这世道，除了成为觉醒者，普通人又能有多少选择呢？
离开慕家后，夜辰并未立刻出城，反而优哉游哉地在街上兜起了圈子。
听着周围人压低声线、绘声绘色地议论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夜辰”，而本尊就站在他们面前却无人识破，这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最主要的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他们面前，却无一人知晓。
这暗黑戒指的效果，实在好用得过分。
他带着几分恶趣味的笑意，拐进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暗星社。
无论看多少次，这个挂着军火、情报买卖名头的组织，门口却伪装成一家情趣用品店，都很难不让人嘴角抽搐。
他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
与上次的冷清不同，店里此刻竟显得颇有“生气”，看来最近的生意相当不错。
无视了四周投来的几道审视目光，夜辰径直上楼，再次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以及那个仿佛长在椅子里的年轻人。
寒星睁开微微眯起的双眼看向这个面相普通但比他还没精神的衰崽，无他，主要是夜辰如今幻化的面容简直不要太憔悴。
夜辰也看着对方，心里嘀咕：自己就来过两次，这家伙次次都在打盹，这班就上得这么身心俱疲？
他转念一想，好像确实如此。幸好，自己不用上班。
“买个消息。”夜辰开门见山。
寒星闻言，稍稍抬了抬眼皮，原本惺忪的睡眼里骤然闪过一丝极快的锐利精光。
看来是个老顾客了啊，不过...这张脸他怎么没有印象?
虽然自己平时上班在摸鱼，但只要是来过的人他一般都会有一些印象，可眼前这人没见过。
没准这张脸....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精神波动，如同触须般悄然探向夜辰。
夜辰笑了笑，这股隐秘的精神波动要是一般觉醒者还真发现不了，不过对于他来说就是脱裤子放屁。
“朋友，”他手指在桌面轻轻一叩，精准地掐断了那缕精神力，身体微微前倾，与寒星对视，“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了？还是说，你们暗星社做生意，还得先验明顾客正身？”
“哈哈……误会，纯属误会！”寒星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尴尬笑容，从善如流地道歉，“脑子突然滑了一下，您多见谅。您想买什么消息？”
他迅速收敛了所有试探，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青鬼的藏身之地，有吗？”
寒星顿时了然。看来是寻仇的。如今青鬼虎落平阳，找上门的人自然就多了。
“有，当然有。”他拖长了调子，手指搓了搓，“只不过嘛……眼下这个节骨眼，这消息的价格，可能有点‘小贵’哦。”
“比如？”夜辰挑眉。
寒星刚在脑子里飞速计算着该报个怎样“宰肥羊”的价码，他口袋里那台破旧手机却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聒噪：“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呃……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寒星皱了皱眉，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没给他抱怨的机会，言简意赅地丢下一句指示：“免费给他。但如果青鬼真死了，让他把尸体带过来。”
“啊？这……这也太便宜……”寒星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只剩下了忙音。
寒星：“……靠北！”
他悻悻地收起手机，小声嘀咕：“算了，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说啥是啥……”
给多少米干多大事，老子不操这份心了!
重新坐回位置，他将新的交易条件原样复述。
夜辰听完，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怀疑：“你们……不会是在耍我吧？”便宜没好货，尤其是在买命的情报上，一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您放一百个心！”寒星拍着胸脯保证，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单生意做得有点莫名其妙，“我们暗星社的金字招牌，怎么可能自己砸着玩？消息绝对真实可靠！”
（可你们的招牌是情趣用品……）
夜辰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他略作思索，还是应了下来。
成功了不过是一具尸体，若真有诈，自己提前溜之大吉便是。
见对方同意，寒星弯腰在乱七八糟的桌子底下摸索了半天，最后却在那桌子上摸到了一个皱巴巴的文件。
他看也没看，随手就递了过去。
夜辰接过文件袋，看着封面上那可疑的、已经干涸的深色水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真的靠谱吗？
寒星也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站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
夜辰起身，与他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