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 章再见故人
许云苓属实没想到，宋怀山让她进宫见的故人竟然是连霜，下意识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放肆！”
连美人的贴身宫女才出口，就被自家主子瞪了一眼。
“夫人不得无礼！还不快行礼！”
崔嬷嬷用力扯了她一把提醒，许云苓才如梦初醒，扶着肚子迅速屈身行礼问安。
连霜原想免了她的礼的，但碍于宫规，只能端坐着受下了她的礼，不过还未等她完全蹲下去就出声让她起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
屏退左右，待许云苓坐下后，两个异世魂就这么互相对望着，许云苓好像看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连霜自己受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眼角泛起了点点泪光，才打破平静。
“怎么？大半年不见，姑娘是认不出我了？”
熟悉的一声姑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大门，让许云苓梦回半年前的西洲，她也是这样唤着她。
她突然伸手抓住她华服衣袖，盯着她精致的妆容看，声音颤抖，带着些愧疚，“连霜，是…是他把你送进来的？”
连霜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把她面前的杯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天青釉的茶杯里，微微晃着奶白色的液体，散出了几分薄荷香，氤氲水汽在眼前缓缓上升，使得许云苓的面容有些模糊。
“没有人把我送进来。”
指尖在案几上微微划过，连霜十分淡然，“是我自己自愿进宫的。”
许云苓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老乡，她的声音还是那般的平静，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半年前，她们刚刚在异世相认，还未推心置腹的聊过，还未能有一个属于两人完整的拥抱，便面临了分离。
她知道肯定是自己连累了她。
“薄荷奶茶。”
连霜微微抬眸，眼中闪过几分俏皮，
“我让他们在里头加了蜂蜜，味道同我们那个时代差不多，适合你如今的身子，尝一尝。”
许云苓收回了手，低头捧着茶盏轻轻喝上一口，熟悉的甜香顿时蔓延在舌尖——是记忆中她熟悉的奶茶味道。
连霜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纱，也像这薄荷的清凉感，轻飘飘的。
“我来到这时，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人牙子。”
连霜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那天，这具身体刚刚满六岁没多久……”
她说了很多，很久…
随着最后一字的落音，那些痛苦的，不堪回首的往事，是过往云烟，却又是刻在骨子里难以忘怀的一段记忆。
从小被卖，辗转各地，服务于各个不同家境的人家，最终连霜想方设法落在了国公府，被磋磨了几年后，被国公爷指派去伺候东院的世子爷，虽然也还是女使，但至少三餐温饱，日子好过了点…再然后，就是被调至西洲遇到了许云苓。
故事说完，她看着许云苓，一字一句说道：“其实，我不叫连霜。”
指尖蘸了茶水，她在案几上缓缓写下一个“乔”字，“这字放中间，就是我完整的名字。”
“我也不叫许云苓。”
许云苓同样看着她，“去掉最后一个字，就是我的真名。”
两人目光相撞，突然就相视一笑。
她们两个人，一个名字少一个字，一个名字多一个字，倒也有趣。
＊
宣政殿，君臣说完事后，宣和帝似笑非笑。
“人进宫了？”
宋怀山垂首回话，“是，臣已经让人带她先去了连美人处。”
宣和帝点了点头，“这女子倒是个重情义的！”
他看了一眼宋怀山，“你也别太心急了，姑娘家总是要多哄着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
“既然进宫了，先去看看你姑母吧，让她们再说说话，你姑母也念叨你好久了。”
＊
“那你如今…”连霜看向她的肚子，“是已经接受了世子爷了吗？”
许云苓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又重重叹了口气，“接不接受的，从来就由不得我。”
她的声音很轻，说这话时，脸上的无奈亦是十分的显眼。
连霜比谁都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也很是为这个老乡担忧。
“要不…你试试吧？”她斟酌着用句，“世子爷待你总归是不错的，你跟了他，也算是个好归宿。”
许云苓没有回答，低头看着杯里的奶皮，低垂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
阳光照不进那片阴影，她也不愿从那片阴影里走出来。
一阵沉默后，外面传来脚步声，宋怀山派人进来禀报，说是来接她了。
分别时，连霜突然抓住她的手看她，眼眶微红。
“保重！要好好的！”
许云苓同样也是眼眶一热，“嗯，你也是！”
＊
因为是内宫，宋怀山也不好进来，便由崔嬷嬷带着她往外走。
才出了茗香阁没多久，许云苓就在附近听到了几声古怪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人被扼住喉咙发出来的“咯咯”声。
“嬷嬷可有听见…”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树丛后面踉跄跌出一个小孩，看着瘦瘦弱弱的样子，双手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嘴唇已经泛紫。
意识到这孩子是被噎住了，许云苓没想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迅速从后背抱住那孩子的腰部，左手握拳放在他的肚脐上方，右手抓住拳头，快速向上方挤压——一下、两下、三下。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这不可乱来啊！”崔嬷嬷惊得声音都变了。
但许云苓充耳不闻，大着肚子，她的手臂也稳稳发力，第五次冲击时，一块黏腻的糕点“啪”的从小孩的口中喷出，射到一旁的地面上。
小孩吐出来后，明显好受了一点，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喘气。
“六皇子，六皇子！”
这时，周边突然传来几声人，由远及近，很快几个小太监就找到了这。
看到六皇子躺在地上的样子，那几个小太监当即就冲过把人扶起，“天爷啊！殿下你是怎么了？”
待目光扫到一旁的许云苓等人时，那太监突然变了脸色，尖着嗓音说道：“大胆！竟敢谋害皇子！”
这一嗓子，吓得崔嬷嬷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地。
许云苓还未来得及解释，几个太监就已经团团围了上来，眼中满是戒备。
“不…不是，不关她的事…”
才缓过来的六皇子替她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