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还抿唇对他很浅地笑了一下:“你不用在意。”
她的语气越轻飘,林时心里越不是滋味。
秦昭:“而且你后来对我挺好的。”
“好什么,你是”
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好吗?
林时下意识反驳的话梗在了嘴边,他吐了口浊气:“我是你哥。”
夜晚寂静无声,他的声音不算高,没有以往的张狂和吊儿郎当。
却延伸出了一种更高的力量。
那个嘴里说着别叫我哥哥的少年和面前的人影重合。
朝夕相处的感情和骨子里的奇妙的血缘冲破了误会带来的隔阂和初见的冷漠。
一年的时间,他们都变了。
秦昭清浅的眼睛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她嗯了声,声音很轻:“哥。”
“以后没人能欺负你。”林时哼了声,“谁敢欺负你,我一定弄死他们!”
他身上带着一股子中二盲目的劲。
秦昭:“我可不想要一个裁缝机的哥哥。”
“……”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林时满脸严肃,“有人欺负你,你必须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吗?”
“知道了。”
“……”
——
秦琼和林政带她做了全身的检查。
秦昭回来后基本时间都待在房间。
秦琼:“好点了吗?”
检查的时候,秦昭脸色很差,所以心理量表(主观)环节她没做。
秦昭嗯了一声,抱着秦琼,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开口:“妈妈,我不喜欢去医院。”
“能告诉妈妈为什么吗?”
秦昭抱得更紧了一点:“奶奶去世之前,就在医院。我感觉在里面,人像个动物,又没办法改变。”
秦琼心疼地摸着她的头:“我们以后不会再让昭昭一个人面对这些。”
秦昭:“我能不去了吗?”
秦琼顿了一下:“可以。检查项目都做完了,心理量表我们跟微微姐做怎么样?”
“林医生不说了我心理没问题吗?”
秦琼:“我们就聊聊天嘛。”
“内衣脱了吗?”秦琼问道,“在家里不想穿可以不用穿。脊柱和呼吸都一点问题,等报告全部出来,我们就去做康复训练。”
以为她是担心,秦琼安慰道:“没关系的昭昭,我们现在还小,而且只是轻微变形,后面都可以恢复的。”
秦昭嗯了一声。
第二天,秦昭回姜满微信的时候,蓦然看到屏幕上方的置顶。
她垂了下眸,点进了聊天框。
信息还停留在沈砚辞让她去亭子那天。
她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手机,过了好一会儿,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最新的记录是他们做直升机那天的照片。
文案是珍惜。
秦昭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你做什么?”
—“珍惜。”
她在自以为是地发泄和告别的时候,沈砚辞在想什么。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秦昭,我是人,我也会痛。
—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多伤人?还是刺伤别人会让你舒服一点!
—秦昭你有心吗?
—两清了。
秦昭胸口闷得厉害,她把手机反扣放到了一边。
过了好久,才重新拿起来。
随手点开了朋友圈下面的评论——
陈宇:“哈喽,珍惜哥?”
林时:“拉黑吧!旁边那人谁?”
况序回林时:“是的,他有别人了。”
季宴礼:“怎么一股子孔雀开屏味……”
陈宇回林时:“是的,他不要你了。”
林时回陈宇:“……”
姜满回林时:“是的,他和别人好了。”
“……”
秦昭盯着评论区看了一会,咬了一下唇。
他朋友圈没删。
但这个朋友圈看起来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不删,又怎么样呢?
她说话那么难听,她是疯了才会觉得他还对她有感情。
门被敲响了两下。
秦昭返回摁灭了手机。
秦琼把水果放下摸了摸她的头:“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秦昭怔了下,摇了摇头:“昨天是太累了,我已经没事了。”
秦琼欲言又止,最后笑着说:“有事一定要跟妈妈说,好不好?”
她的表情在笑着,又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从他们知道了她的经历,尤其是看了视频之后。
他们对秦昭的态度变得格外小心翼翼,脸上总是会出现这种又心疼又悲伤又愧疚的情绪。
秦昭知道他们是因为爱她。
他们对她很好,更好了。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又把他们隔得远了。
她抿着唇,嘴角扬着嗯了一声。
秦琼走了之后,她的嘴角就落了下来。
她的胸口很闷。
她捂了下胸口。
身上的内衣是轻薄贴身的款式,穿上没有什么束缚感,甚至跟没穿一样。
秦昭不明白这胸闷的感觉从何而来。
摸到内衣,她背后又起了一层冷汗,心跳得更快了。
她吐了口气,余光扫到了秦琼的手机。
应该是刚刚忘记拿了。
过了几分钟,有电话进来。应该是生意伙伴,秦昭拿着手机去找秦琼。
楼下不在,应该在房间。
走到楼梯口,电话就挂断了。
秦昭喊了一声妈妈,没人应。
她听到书房里有声音,朝那走了过去。
秦琼在哭。
她脚步顿住了。
林政正在安慰她。
“我现在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昭昭被人欺负的画面……你说她那么小,就吃了那么多苦。”秦琼哭着,“她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我们在哪儿?”
“她看到别人的妈妈保护自己孩子的时候,她妈妈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林政眼圈泛红,但还是在安慰她:“不,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的错,是她爸爸无能,没有在妈妈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保护她。”
两个人相拥哭着,秦琼:“我们都不合格。”
“你知道吗?当时我听到助产士说一女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看清她。”秦琼泣不成声,“只有那一眼,模糊的一眼。她就……就从我身边离开了十七年。”
“十七年啊,阿政。”
“她吃了十七年的苦!”
“不,是十八年。”秦琼摇着头,“她来到我们身边的这一年,过得还是那么小心翼翼。”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在学校受了委屈也没跟我们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