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辰也不知道这个回答黑衣人满不满意，他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眼神，却失望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看出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晕是正常的，过一阵子就好了，”黑衣人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然后才抬头看向墨子辰，“是不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墨子辰点头，他最想知道的就是面前这人把自己弄过来是想干什么。
“墨子辰已经葬身火海，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黑衣人并未让他失望，直截了当地把答案说了出来，“我费尽心机把你弄到这里来，是因为你的身份，从明天起我会开始教你武功，助你完成主子的大业！”
虽然他说得很明白，但墨子辰仍然云里雾里，他的身份？他有什么身份？还有主子的大业又是什么？
直觉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墨子辰不想参与，面上也明白地表现了出来。
然而黑衣人却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他无言的反对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你的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如果按照普通的方法再练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我需要对你额外训练，还得改造你的身体，这可是一笔很可观的花费，你最好能对得起我的这一番心血。”
墨子辰咽了口唾沫，心里的退堂鼓已经快要敲到胸腔外面来了，改造身体一听就知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从小就养尊处优，半点儿苦都没吃过，才不想被改造什么身体。
黑衣人就像是来通知他一声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征求意见的，所以把话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想离开了。
墨子辰连忙拦住了他的去路，嗫嚅了半晌才说：“我······我不想接受什么改造，你能不能把我放了？”
黑衣人目光陡然一厉，眼神中立时布满了冷意，就像两把寒光凛冽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墨子辰，之前的窒息感再次将墨子辰包围起来，他艰难地喘着气，努力控制着发抖的双腿不至于软倒在地上，惊恐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好好休息，我明早再过来。”丢下这句话，黑衣人绕过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墨子辰绝望地跪坐在地上，刚刚醒来得知自己还活着的惊喜已经尽数不见，剩下的只有对明天无尽的恐惧。
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墨齐岚这时正惴惴不安地坐在国公府前院儿的饭厅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门口，当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眼中蓦然一亮，身体立时变成了端坐的姿势。
墨子渊走进厅房，看着桌上的早餐以及桌边那个力持镇定但闪烁的目光却暴露了他全部心思的男人，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他在打什么主意，心中嗤笑一声走过去坐在了桌边。
墨齐岚看着墨子渊的样子心里有些恼怒，但更多的还是另外一种他说不清的情绪，见墨子渊淡淡地跟自己打了个招呼后就径自夹起一只小笼包吃了起来，根本就没有跟自己交谈的意思，只得讪讪地说：“早餐是家里新来的厨子做的，你尝一尝这个冰糖燕窝，是他最拿手的。”说着，将一个精致的水晶碗推到墨子渊跟前。
墨子渊眼中有嘲讽一闪而过，冰糖燕窝是齐氏的最爱，这是整个儿国公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为了她这点儿爱好，墨齐岚才请来了这个厨子，现在居然用这碗冰糖燕窝来讨好自己，要不是墨子渊了解他的为人，没准儿还以为他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大概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墨齐岚也发现了不妥，又把冰糖燕窝端回了自己面前，想要给儿子换一个他爱吃的，可却尴尬地发现他居然对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的爱好一无所知，不禁有些颓败。
喝完最后一口稀饭，墨子渊放下碗筷看着墨齐岚认真说道：“你不用这样，左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以后该做的我都会做到，但你要是想在我身上寻找亲情这种东西，那不好意思，你得到的大概只会是失望了。”
“子渊，爹爹······”墨齐岚嘴巴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吃饱了，”墨子渊站起身，想了想还是交代了一声：“后天我就随大军开拔，今天白天要去军营，晚上就不回来了。”
“好，你此次出征要多加小心，爹爹······爹爹在家等你凯旋。”墨齐岚有些激动地抬起头，看着儿子淡漠的双眼心里的激动又削减了几分，但忍不住还是把最后那句话说了出来。
墨子渊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他走后，墨齐岚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老半晌，最后无力地往后一靠，抬手捂住了眼睛，没人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一个家丁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国公爷，国公爷，不好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真是不成体统。”管家赶过来训斥道。
“可是······可是······”家丁焦急地搓了搓手，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两眼时不时地朝着厅房里瞥一下。
“让他进来吧！”屋里传出墨齐岚的声音。
“是，”家丁连忙绕过管家，一路小跑地进了厅房，“国公爷······”
“有话就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夫人、夫人和少爷、小姐的马车在、在京郊遇袭，所有人都、都死了，马车也烧成了灰，国公爷······”
“你说什么？”墨齐岚猛地站起身，瞪大了双眼问。
“京兆尹让、让国公爷过、过去一趟。”家丁断断续续地说完，狠狠地松了口气，国公爷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他腿肚子有点儿转筋。
“已经确认了吗？”墨齐岚过了最初的震惊，居然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声音平板地问。
“马车上还有没被烧干净的边角，上面有国公府的标记。”
“······我知道了。”
坐在去往京兆府衙的马车上，墨齐岚脑子里想了很多，他很怕这件事最后查来查去查到墨子渊的身上，毕竟整个京城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齐氏和她的一双儿女死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