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只当他去了军部有事,毕竟他的伤还在休养阶段,应该不会去做任务。
现在想想,好像不对。
就见佑飞闻言,有些忧心忡忡道:“老大回时家了。”
时家?
他母亲家?
在时影的精神海中,那个抛夫弃子可以说是薄情寡义的雌性?
“可以跟我说说时影母亲家的情况吗?”桑青问佑飞。
佑飞挠挠头,“老大很少提起他母亲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
“老大和她母亲关系并不好,以前老大还是普通士兵的时候,每次回去,都会带很多伤回来。”
佑飞绝对没有撒谎,有时候老大身上的伤比他们出危险任务时候的还重,他也不回他父亲那边,就在军营里硬熬着。
“不过后来老大赚了不少军功升上去后,就几乎没回去过了。”
这都五天没回来了,佑飞忍不住担心会出什么事,悄悄扫了一眼桑青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夫人要去找老大吗?时家就在青叶镇。”
“青叶镇?”
桑青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虎域令,背面刻着繁体的两个字。
不就是她的封地吗?
真巧。
也行。
刚好顺带去看看。
桑青联系熊大将她在青叶镇的府邸地址发给自己,就和佑飞一起出发了。
青叶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悬浮车开到青叶镇范围,佑飞犯难了。
他也没去过老大原来的家,前面两条公路,不知道该走哪条,老大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走这边。”桑青伸手指向左边一条。
“咦?嫂子你怎么知道,老大告诉你的吗?”佑飞满脸惊奇。
从嫂子之前的话来看,嫂子应该没有去过老大母亲家才对。
桑青含糊两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佑飞已经自动脑补老大肯定早就告诉嫂子了,毫不犹豫地顺着桑青所指的方向开。
然,他们到达时,只见前方浓烟滚滚。
稍微有点家世的人,都喜欢将老宅安置在环境好又没人打扰的地方,时家应是如此。
虽然时家只是一个低等贵族,但也是青叶镇唯一的贵族。
火势刚起,若等到被人发现,再通知救援赶来,可能早就无法挽回了。
“这是怎么回事?”佑飞傻眼了。
桑青感受着契约指引的方向,眉心跳了跳。
她十分确定烧起来的就是时家,偏偏时家还是偏古建筑的宫廷风楼阁。
桑青打开光脑,第二次拨打了青叶镇镇长的电话,让他开特权以最快速度安排人过来救火。
这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预谋,火势起得很快,时家主宅的人几乎都被困在了里面。
第一批消防员到得很快,在侥幸逃出来的佣人指引下,率先抢救人多聚集的西面。
可时影的所在方向却在熊熊大火之后的另一边,那边火势小一点,但不保证之后会不会被引燃。
时影没有出来,位置一直不曾移动,那么极有可能是被困住了。
桑青的心也跟被炙烤一般焦灼,也顾不得等火灭。
从旁边兽人身上扒下一件外套,浸上水就从一处被浇灭的地方冲了进去。
“嫂子!”
佑飞惊呼着跟了上去,眼前却“呼”地一声,浇灭的火重新燃了起来。
张扬的火舌燎过佑飞的头发,斜迫他必须后退躲避。
翻腾的热浪将他隔绝在外,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墙。
佑飞急得直跺脚,只能不断催促消防人员快点。
刚赶来的圆脸方正的镇长,看着消失在火海的身影,吓得腿都软了。
完了。
他才刚竞选上。
镇长心如死灰地盯着桑青消失的方向,却见一道黑影,从火舌摇曳的一点点空隙,飞速冲进了火海。
……
桑青一进入,空气中的热量就一阵阵透着皮肤传来,外套上的水分在快速蒸发,很快额间就冒出了许多汗。
桑青一边顺着回廊跑,一边尝试着用精神力覆盖在自己全身,隔绝热量。
有效果,但不多。
“咵!”
木头断裂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一根燃烧的房梁应声而落。
桑青面色一骇,急忙往旁边翻滚躲去。
“咔哒——砰!”
房梁在她三米远轰然落下,无数火星子溅开将她的裙摆点燃,脚踝传来一阵灼痛。
桑青连忙用衣服拍灭。
回头去看木头掉落的的地方,位置似乎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这个位置……
好像她不躲也砸不到。
不过桑青也来不及想这么多,视线仅停留一秒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外套上的水分已经完全蒸发,起不到半点保护作用,反而是易燃的潜在危险。
桑青将外套丢下,抽出腰间鞭子,灵活地卷走即将落下或者挡路的燃烧木棍。
好不容来到人烟稀少的后院,桑青可算舒了口气。
火暂时还没有烧到这里,只有空气呛人的烟气。
到处飘飞着黑色的灰烬,落到脸上稍稍一抹,就是一溜黑印。
桑青轻轻合上眸子,感受时影的方向。
好在她现在精神力提升了,能够更精确的感受到时影的方向。
偏僻的后院,唯有一处是现代化的铁门,上面遍布着厚厚的铁屑。
破旧的房间里,空气因为火势上升了好几度。
时影听着外面逃窜的声音,鎏金漂亮的瞳孔里没有慌乱,全然淡漠,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淡漠,甚至还潜藏着一丝冷酷嗜血。
时影挪了挪身子,大掌握上锁芯。
抬眸,却见外间大门被打开。
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漂亮的裙子被火星烧掉一角,白皙的脸因为火焰炙烤浮现红色,蓝发被汗水洇湿沾到额角,脸上还了一点灰烬,却比身后的火焰还耀眼。
身后是浓浓烟火,她就这么闯过来了。
一瞬间,时影的心中腾起难以言喻的情绪,浓烈得仿佛要破体而出。
手从锁芯上移开,下意识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桑青将鞭子咬在嘴里,用一根发夹轻而易举地开了锁。
桑青这才来得及扫视一眼时影。
见他一身惨样,心中莫名腾起一股怒气。
越想越气。
“你怎么每次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你一开始的狠劲呢?”
“咋滴,还看人下菜碟,只对我一个人狠?清白比你的人身安全更让人恨之入骨?”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真是让人无比恼火。
时影看着桑青,长睫掩映下复杂情绪,仿若压抑着一头猛兽。
因为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活不了了。
那时候的他,就没想过自己可以活着。
即便还没死,也不过苟延残喘地等待死亡,和收容所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后来不一样。
他或许可以活着。
他可以好好地活着。
他想活着。
他也不想给她带来烦恼。
“桑青。”
良久,他唤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