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去,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条件反射般的向后挪去。
自从被领养，他就再也没见过这副惨状的兽人找上自己。
女人粘着血污的兔耳垂在脑后，有些毛燥的黑发混着暗红的血液披在有些泛青的脸上，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夸张地向外凸着，眼球上的血丝清晰可见，嘴巴因为刚刚说话流出了脓血，把她本就脏污带血的白色裙子染的更红。
看到玄墨脸上的惊恐，女人有些惊喜地向他靠近，可脸上的笑让她看上去更加诡异。
玄墨攥着拳头站起身，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这是他从以往的经历中得出的经验。
这种东西并不能给兽人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只有自己精神薄弱时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小朋友，你能看到我？”
又是几口脓血涌出。
该死，这种东西怎么会在白天出现。玄墨想着视若无睹地拉起侯千帆的手，想把他弄醒赶紧离开这里。
“你是不是可以看到我？”女人飘到玄墨的眼前，声音带了些哀求的意味。
玄墨垂着眸子，扫到女人阳光下几近透明的双脚。
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这个东西就会灰飞烟灭。
玄墨不为所动地拉着侯千帆的手，仿佛刚刚的惊恐只是一个错觉。
九七本来龇起的牙，在看到女人没有什么举动后也收了回来。
它歪着头打量起眼前显得可怖的女人，不知道是在白天的原因，还是因为玄墨在身边，九七感觉自己的胆子都变大不少，它缓缓靠近了一些女人。
“小朋友，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是能看到我的对不对？”
“我的时间不多了，帮帮我吧。”
女人围着玄墨转了两圈，随着她的声音，嘴里不断涌出脓血。
九七又歪头看了看好像没看到女人的玄墨。
玄墨应该能看到啊，为什么不帮她呢？算了，玄墨肯定是对的。
九七想清楚也不再纠结，走到玄墨的身边，张嘴就要去叼侯千帆的衣服。
女人伸出手伸向玄墨，被玄墨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莫云也没想真的去触碰一个孩子，她只是想让这个孩子看清自己手腕上与侯千帆同款的红绳。
“小朋友，谢谢你救了他。但是……留给我的时间也真的不多了。求你帮我一次吧。”
莫云勉强牵动嘴角，这个样子很可怕吧，所以他才会害怕，才会装作看不到我。
她想着用带血泛青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希望你能告诉千帆，我很爱他，也不曾怪他。”
阳光照在莫云可怖的脸上，她的脸上出现了冒着黑烟的丝丝裂纹。
玄墨抿动嘴角，“我会告诉他，但是帮不了你其他的。”
莫云听出他仍然稚嫩的声音里包含的故作成熟，笑着点了点头。
“不需要你帮我其他的。小朋友，谢谢你。”
“等他醒了，你告诉他，我会一直等他的新电影上映，即使换了女主角也没关系。”
“我喜欢闪闪发光的他。”
“还有那次不是他的错，别怨自己。”
“你告诉他，我真的……”
玄墨看向眼前还没说完就吐着脓血化作烟尘的女人，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拉住她。
莫云看着玄墨伸出的手笑了笑。
在一片烟尘中，玄墨看到一个身穿白裙，长着垂耳，正笑得一脸灿烂的女人。
他的手还没触到女人的衣角，那人就已经消散了。
九七看向愣在原地的玄墨，开口说道，“她是认识导演吗？”
玄墨看向落在地上的一条染血、看不出原样的手绳。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单纯寻求自己帮助的这种东西。
“咳咳。”
趴在地上的侯千帆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
侯千帆揉着脑袋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玄墨后连忙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玄墨的眸色沉了沉，“没有。”
狐逸曾经跟他说过，有的兽魂会因为执念过深而附着在某个东西上，可随着时间加深，这些兽魂可能自己都忘了执念到底是什么，只能记得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这样深沉的执念会反噬兽魂，让兽魂变得没有意识，从而形成恶灵危害到别人。
这也是他没有轻易回应刚刚那个女人的原因。
是那个兽魂保护了侯千帆，所以才会加速灰飞烟灭，玄墨刚刚听到那个兽魂的话，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仅凭侯千帆被埋在有那种枯手的沙里，肯定不会是这样毫发无伤。
玄墨捡起沙里的手绳，走向侯千帆。
“有人想让我告诉你，她很爱你，也不怪你。”
侯千帆摇了摇还有些晕的头，“谁啊？是羊光？不怪我就不怪我，爱我干嘛？”
玄墨抿了抿嘴，“她还说，她会一直等你的新电影上映，即使换了女主角也没……”
玄墨的话还没说完，侯千帆已经连滚带爬地过来抓住了玄墨的肩膀。
“是谁说的？”侯千帆的眼睛里有期待也有伤悲。
“我还没说完。”玄墨抬眸认真地看向侯千帆，他既然答应了会转达这些话，那就必须得说完。
“即使换了女主角也没关系。她喜欢闪闪发光的你，还有那次不是你的错，嘶。”
玄墨皱了皱眉，侯千帆把他的肩膀攥的有些疼。
侯千帆的眼里含着眼泪，眼睛里的情绪被眼泪晕的看不清晰。
“她让你不要怨自己。”玄墨说完把手里的手绳递了过去。
侯千帆颤抖着伸手把手绳接了过来，他的眼泪滴在沙里。
“你骗我！”侯千帆的眼睛泛着红冲玄墨吼道。
“是谁告诉你的？”侯千帆抓住玄墨的手质问着。
这个孩子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曾经。
玄墨想过侯千帆会很难过，但是他的这种反应却让玄墨始料未及。
“是一个女人告诉我的，她穿着白色的衣服，是垂耳兔兽人。”
侯千帆的眼睛睁大，又带了些期盼，“你真的能看见对吗？”
传言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