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晚眼神愈发淡漠，“李嬷嬷，你先起来。”
“求大少夫人成全！”放眼侯府，能够救佘夫人母子的人只有沈非晚了。
李嬷嬷也是个衷心。
只不过，如今的沈非晚已是和过去那个侯府儿媳大不相同。
她实在没必要趟这浑水，更何况，萧念安和佘夫人也不会感念她的好。
“嬷嬷快起来吧，你在这里跪着，让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小姐苛责你了，你也是府中老人了，这种事情不会不明白！”竹影说着，就让身后的小丫鬟把李嬷嬷扶了起来。
几句话，说得李嬷嬷愧疚难当。
她自然是明白的，如果有人看到，她这么一哭闹，就算沈非晚心中不愿意来，可为了萧苓在府中的名声，她怎么都会应允。
这一下也算是被竹影给拆穿了心思，李嬷嬷尴尬一笑，“老奴是真的担心夫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沈非晚只是瞧着，并不接话。
“大少夫人，就算说破天去，佘夫人也是世子的母亲。”李嬷嬷无奈，说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纵使夫人平日里有再多不对，也是爱子亲切，您现在也为人母亲，定然能够明白那其中的辛酸啊。”
李嬷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她身后的几个小丫鬟也直直望着沈非晚。
求大少夫人成全。
一个个样子中透着恳求。
沈非晚无奈叹气，“罢了，去看看吧。”
要是闹开了，还不是有人要往萧苓身上泼脏水。
沈非晚去的路上还在琢磨着，要是佘夫人提了什么要求，她如何应对。
可真到了冷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骂人的声音。
“我看你们真是疯了，帮着那个逆子咒我的安儿！”
“安儿入宫参加狩猎宴，那是去皇上面前露脸去了，好好的去了，最多是吃醉了酒回来，怎么好好的人就残废了！”
“我说府中有了妖邪，那是为了让侯爷冷落萧苓和沈非晚，又不是侯府真的得罪了谁！”
“哪个不开眼的在背后嚼舌根，小心我要了她的命！”
佘夫人头上钗子都掉了，散乱着衣袍，在院子里挥手便骂，“你们都是听信了那沈家嫡女的混账话！诅咒我的安儿！我告诉你们，等沈怜心生下侯府血脉，他们都得给我滚出侯府。”
沈非晚站在那里，听得清清楚楚。
她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惊愕，反而习以为常。
在她的记忆里佘夫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没事的时候还会说几句中听的话，一旦沈非晚做了什么让侯府被人议论，她关起门来就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沈非晚。
“大少夫人，您别往心里去，夫人她往常很是夸赞您，绝对不是这样的，也是侯爷不常来，让夫人……”
李嬷嬷还在不住地解释。
可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李嬷嬷，我知道你是一个衷心的，但有的事情并非我能办到的，萧念安在宫中坠崖是事实，重伤难治，也是事实，我看你们还是尽量安抚夫人，旁的事情都没有萧念安还活着重要，你说呢？”
沈非晚淡淡一句转身就要走。
“大少夫人，您……您能否让薛神医给三公子瞧瞧啊！”
沈非晚脚步没有半分停留，“那是他们的事，我说不上话。”
她和薛神医并不相熟，没办法替他做主。
李嬷嬷等人实在无计可施，送走沈非晚之后，无精打采地进了冷院。
哪知道一进去，就被佘夫人指着鼻子骂，“你们这些贱婢，一个个都来欺负我？仗着我的安儿不受侯爷喜爱，你们就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们，日后等安儿出人头地了，我定要把你们都卖掉！”
旁人听到这话也就算了，偏偏是李嬷嬷和几个大丫头，她们跟在佘夫人身边多年，打从她进侯府，就跟着伺候了，一个个从无二心。
但今日佘夫人这话，着实伤了她们的心。
“夫人，您当真要卖了我们？”
哪怕日后侯府荣华了，说是她们这些丫鬟婆子们没了用处，要遣散她们，她们一个不字都不会说。
尤其是李嬷嬷和大丫鬟，早就想好过两年就向佘夫人请辞。
她们知道佘夫人心比天高，甘愿给有能力的年轻丫鬟们让位置。
可眼下这一听，心都跟着碎了。
李嬷嬷更是差点晕了过去。
“夫人，老奴跟了您这么多年，为您做了多少事，您怎么能……”李嬷嬷说到后来声音都哽咽了。
可看着佘夫人那样子，哪里会在意她说的话。
那瞬间，李嬷嬷就明白了刚才沈非晚的眼神。
她一时怔住，许久，才落下两行清泪，“夫人，老奴只能伺候您到今日了。”
沈非晚说得对，佘夫人如今这样子，请谁来能救得了她？即便是侯爷，也是念在多年情分，没有给她一纸休书，打发出府。
佘夫人一心想等着萧念安出人头地，这一等就是几十年。
往后，哪还有的盼？
李嬷嬷跪下磕了头。
再看佘夫人，心底生出了几分不舍，以后佘夫人一个人在冷院可如何生活。
但佘夫人全然不领情，还是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走啊，当我没了你们活不下去了！”
“日后我的安儿定会……”
李嬷嬷心里冷了下来，去账房支了银子，离开了侯府。
接连几个时辰，冷院里的丫鬟婆子们走得七七八八，夜里佘夫人连一个换水的人都叫不进来。
“我叫了你们多少遍，人呢？怕不是都死了！”
佘夫人推开房门，外面冷冷清清。
暑气正盛的天气，她站在院子里却觉得扑面的凉。
风也冷得刺骨。
恍惚间，她才想起李嬷嬷和那些丫鬟们请辞的话。
佘夫人眼神发狠，“定是沈非晚那贱人！”
自从入了冷院，她就恨上了沈非晚。
可侯爷不见她，她也没有办法。
忽地，冷院的门被推开，迎着月光，佘夫人看清来人的脸。
“沈怜心，你来得正好，她们都疯了，骗我说安儿坠崖了，简直可笑！我的安儿是入宫露脸去了，怎么就……”
“你怎么不说话！”
“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