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后顿时安静下来,只要鲁监国还在,那么大明的国祚就有个继承人,大明的天下就还在,带着这么一丝希望,于七率先开口说道:
“还请钦使一并宣诏吧?”
郝为听罢不慌不忙地向南而拜,再次站起身后打开圣旨朗读道:
“大明鲁监国钧令:
孤于日前惊闻永历皇帝于六月丧命于昆明,痛心疾首之下,日日以泪洗面……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永历子嗣已经全部丧生之际,孤在国姓爷朱成功的拥戴下,暂时勉强监国……
常言道‘君外舍而不鼎馈,非有内优,必有外患’。
然国姓爷未到不惑之年,于身强体壮之际,却突然撒手人寰,其子锦仓促间继承大位,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念旧情,残杀同胞;
不讲忠义,将孤之贡物几扣殆尽,孤以皇家贵胄之躯,日夜仅能以番薯充饥。
呜呼,试问古今之天下,有如此天子者呼?
虽内心不愿,然事实若此:
大明国祚,行将就木,纵使天纵英才,补之不及。
孤素知汉中王忠义,精忠报国之名响彻环宇,然天道如此,不可勉强。
古往今来,未有不灭之皇朝,唯有不败之大道。
明祚将亡,不可殉之。
然我大汉民族之江山,岂能轻予外寇?
思来想去,惟忠与义,惟德与能,未有过汉中王者也。
望汉中王以天下为己任,囊括天下英杰: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另辽东与金门相隔遥远,不必来救,倘事有不协,君可自为!”
钦使郝为一口气将“鲁王旨令”念完后,连张鹿安都是愣在了原地,这还是之前那位鲁王殿下朱以海的说话口吻吗?
但是张鹿安身旁的王征趁机连忙高呼道:
“大帅,鲁监国既然有旨令在此,大帅应当坚决遵循。”
张鹿安装作擦干眼泪的样子,用衣袖轻轻地拭着眼角,顺势看了一眼众臣和郝为,没有发出异样情况,但是这种情况他到底该如何应对呢?
按照鲁监国的诏令显示,分明有一种让他继承江山大任的意思,但是哪里会有人自愿将江山相让呢?
听上去多么的不合逻辑?
如果他真的按照诏令中所说,立刻就扛起执掌江山的大旗,真的能够服众吗?
正在张鹿安纠结之时,突然家中管家张武来到张捡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张捡又悄悄地来到张鹿安的耳边轻声说道:
“大帅,老夫人有言,万勿做不忠不孝之事。”
张鹿安瞬间惊醒,再次痛哭于地,半响方起,连忙说道:
“鲁监国重我之心,情真意切,天地可鉴,鹿安感激莫名!
然先帝尸骨未寒,鹿安岂能做不忠之事?
传令,全境为永历皇帝发丧。”
“是,大帅。”
张鹿安的意思也是非常明显了,那就是愿意遵守“永历皇帝”的命令,而暂时不愿意听从鲁监国的“令旨”。
于是便在群臣的见证下,张鹿安正式接下了永历皇帝的“遗诏”,宣布就任大汉国主之位,将明蓼军直接更名为“大汉军”,以永历十六年的次年也就是清国康熙二年为大汉国主元年,要求辖区内的所有文武官员一律以“主公”称呼自己。
从“大帅”到“主公”,这已经是一个飞跃式的发展了。
正巧大汉国主元年、大清康熙二年正月
作为清国的特使,张鹿安曾经的师长史士林带着副使太监曹化淳来到了沈阳,明确带来了“两帝”和“两王”已经先后去世的消息。
按照史士林的理解,张鹿安为之效命的皇帝都死了,自然没有继续效忠的必要。
张鹿安对于史士林虽然心中非常鄙视,面子上还是没有为难,但是为了抒发自己内心的极度不满,张鹿安将矛头对准了清廷的副使曹化淳:
“曹化淳,我来问你,你曾经是我大明的一员,先皇崇祯帝是那么的信任于你,你如今却是甘愿做那异族之犬,你是怎么想的?
我看你一大把年纪的,竟然为了一点点‘犬食’,便不远千里来到沈阳,竟然还想效仿那王朗一般,来当说客吗?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汝等一般,没羞没躁,自甘堕落?
我张鹿安自问行于天地之间,忠孝礼智信俱全,岂能如同尔等一般,向异族摇尾乞怜?
依然我看啊,特将诸葛丞相的一句话送给你,最为合适不过: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汝之不慧,何其深也!”
张鹿安说完,便只是面不改色地向史士林拱了下手,便快步离开。
曹化淳本来就不像史士林那般无耻,他还是要脸的,这次被迫前来辽东,也只是被清廷当成了一枚弃子,让他以大明太监的名义来劝说张鹿安向清廷投降,可是他却未曾说过一言,便以一大把年纪受到了张鹿安的当面如此辱骂,顿时气血攻心,很快就病倒了。
只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张鹿安明面上骂的是曹化淳,实际上“指桑骂槐”,骂的就是厚颜无耻的史士林。
张鹿安的所作所为也让史士林再次确认,跟张鹿安是没有任何余地可聊的,他只能带着使团人员返回北京城,曹化淳在路上便一命呜呼,被清廷下令运送到老家河间安葬。
对于再次无功而返的史士林,清廷也是失去了耐心,将身为御史的史士林一纸调令从北京贬到霍丘担任县令。
其实张鹿安就任大汉国主,并且将所部人马从明蓼军更改为大汉军,便已经宣告了两方之间的和谈已经无从谈起。
毕竟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清廷的本来的设想派遣史士林出使也只是权宜之计,目的就是尽可能迷惑和拖延大汉军的调防,为清廷的聚集兵力做好掩护,这下和谈直接破灭,也正好让清廷抓住机会,将故意破坏和平的“帽子”甩给了张鹿安,在全境宣称张鹿安的“狼子野心”,为了一己私利,竟拿天下万民于不顾,主动开启战端,把卑鄙无耻表现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清廷启用皇室大将屯齐为安东将军,率领山东地面上的李宏义所部和蔡天文所部,开始对芝罘岛和登州府城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并抽调了浙江、福建方面的满、蒙、汉野战军和大量绿营部队北上,准备参与对辽东的全面进攻。
注:崇祯朝的大太监曹化淳实际是在家中病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