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陈的皇帝陈叔宝,整天骄奢淫逸,沉迷于酒色之中,根本不理朝政。
当时正赶上国丧期间,隋朝皇帝杨坚派人去吊唁,在国书上非常谦虚地署了自己的名字,还加了“顿首”两个字表示尊敬。
没想到陈叔宝看到后,居然以为杨坚是害怕陈国,回信时语气傲慢无礼,一点规矩都没有。
杨坚收到回信后,气得火冒三丈,立刻召集大臣们商量对策。
“陈叔宝这么无礼,不教训他一下,怎么能树立威信?”
杨坚把信扔在桌子上,冷冷地说。
大臣们纷纷出主意。
一位武将大声提议:“陛下,陈国现在越来越弱,不如趁这个机会南下灭了他们,一举统一江南!”
但另一位大臣说:“可是突厥老是骚扰我们边境,现在去打陈国,怕是不太合适。”
原来,杨坚早就对长安城不满了,觉得地方小、宫殿破旧。
尚书苏威看出皇帝的心思,趁机建议说:“陛下,迁都这事不能再拖了。
长安城用了八百年,水又咸又涩,实在不适合长期居住。”
杨坚听了点点头,转头问高颎:“爱卿觉得怎么样?”
高颎微笑着说:“臣已经连夜画好了新都的设计图,就等陛下拍板了。”
第二天早上,负责天文的官员庾季才进宫报告:“臣昨晚夜观天象,考察地理,发现迁都是天意。
长安城年代太久,水土不好,陛下应该顺应天意,另选新都。”
杨坚装作很惊讶,对高颎和苏威说:“庾爱卿说的,居然和你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难道真是天意?”
其实他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了。
没多久,杨坚就下令在龙首山南边建新都城,让高颎负责工程。
工匠们日夜赶工,不到一年就把新城建好了,比老长安城气派多了。
杨坚高兴得不得了,给新城起名叫“大兴城”,选了个好日子搬了进去。
站在新城的高楼上,杨坚看着四周的景色,豪情万丈。
“现在都城安顿好了,该解决北边的麻烦了。”
他眼神渐渐变冷,对身边的将军说:“突厥老是来捣乱,不能再忍了!”
于是派大将带兵北上,准备收拾突厥。
突厥称雄朔漠,这段霸业要从伊利可汗说起。
这老可汗死后,本该传位给儿子科罗。
谁知科罗也是个怪人,放着亲生儿子摄图不立,偏偏把汗位让给了弟弟俟斤。
“大汗,您真要传位给弟弟?”
部将们跪在帐外劝阻。
科罗却摸着胡子笑道:“我儿尚幼,如何镇得住草原狼群?”
俟斤继位后,人称木杆可汗。
可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临死前他也犯了难。
“父汗,儿臣愿为您分忧。”
大逻便跪在榻前。
老可汗却摇头:“你性子太躁...”转头对弟弟佗钵说:“这担子,还是你来挑。”
佗钵可汗上位后倒会做人。
他把侄儿摄图封为尔伏可汗,统领东方;
又把弟弟褥旦的儿子封为步离可汗,掌管西方。
草原上暂时太平,可南边却热闹得很。
当时北周和北齐正掐得你死我活,两家都抢着给突厥送礼。
“今年给突厥的丝绸备齐了吗?”
北齐使者擦着汗问。“回大人,足足三万匹!”
随从答道。
佗钵可汗看着堆积如山的礼物,乐得合不拢嘴:“周、齐这两个儿子真孝顺,老子还愁什么穷?”
可好景不长。
那天探马来报:“大汗!北齐...被周灭了!”
佗钵摔了酒杯:“怎么不早说!”
他本想捞个渔翁之利,现在只能干瞪眼。
为了找回面子,佗钵收留了北齐逃亡的范阳王高绍义,时不时就去北周边境打秋风。
周主宇文赟被闹得头疼,大臣献计:“陛下,不如和亲?”
于是周室把赵王宇文招的女儿封为千金公主,风风光光嫁到草原。
新婚之夜,佗钵搂着公主说:“夫人放心,明日我就把高绍义那丧家犬绑了送你娘家。”
果然,第二天佗钵就把高绍义五花大绑送给了北周。
草原与中原,就这么靠着一段姻缘暂时太平了。
才过了一年,佗钵可汗突然染上急病。
他躺在毡帐里,脸色灰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庵逻,过来。”
他艰难地招手唤来儿子,“当年我兄长舍子立我,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
现在我快不行了,你要让位给大逻便,千万别争。”
庵逻跪在榻前,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羊毛毯上:“父亲放心,儿子一定照办。”
佗钵满意地闭上眼睛,再也没能醒来。
葬礼上,各部首领聚集在金色大帐前,庵逻擦干眼泪宣布:“按父亲遗命,该由大逻便继承汗位。”
谁知话音刚落,人群就骚动起来。
“大逻便母亲是个女奴!”
一个络腮胡将领高声反对,“让奴隶的儿子领导我们?”
这时,摄图风尘仆仆赶来奔丧。
他“唰”地抽出腰间弯刀,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要是立庵逻,我第一个效忠。
但要是立那个奴隶崽子...”
他猛地将刀插进地面,“就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摄图说得对!”
众人纷纷响应。
庵逻被推上了汗位,可大逻便哪肯甘心?
没过几天,庵逻正在帐中议事,忽听外面一阵喧哗。
“庵逻!缩头乌龟!”
大逻便派来的使者站在营门外叫骂,“靠别人施舍的汗位,坐得安稳吗?”
侍卫气得要拔刀,庵逻却摆摆手:“让他骂吧。”
这样的羞辱接连不断。
这天夜里,摄图掀帘进帐,看见庵逻对着油灯发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摄图拍案而起,“你把汗位让给我,看那小子还敢放肆!”
庵逻长叹一声:“也好。你比我更能服众。”
第二天清晨,各部首领齐聚都斤山下。
摄图披着狼皮大氅,在万众欢呼中登上汗位,自号沙钵略可汗。
而庵逻默默收拾行装,带着亲信迁往独洛水畔,当起了第二可汗。
大逻便又派人去对沙钵略说:“我和你都是可汗的儿子,各自继承父亲的地位。
如今你高高在上,而我却一无所有,这公平吗?”
这质问来得突然,但句句在理。
沙钵略一时无话可说,心里明白自己占了所有好处,如果不给个交代,兄弟之间怕是要闹矛盾。
他眉头一皱,想了个主意。
“好,既然你要公平,我就给你公平。”
沙钵略挥了挥手,沉声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阿波可汗,统领北方。”
大逻边的人回去复命。
他得了封号,虽然不算完全满意,但也无话可说。
沙钵略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叔父玷厥,笑道:“你也不能闲着,西方就交给你了。”
玷厥拱手道:“可汗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
于是,突厥各部各自拥立可汗,分别镇守四方。
沙钵略居中调度,局势倒也安稳。
然而,草原上的规矩,终究和中原不同。
突厥有个旧俗:父亲或兄长死后,儿子或弟弟可以娶继母或嫂子为妻。
千金公主远嫁塞外和亲,不到一年,丈夫就去世了。
她正值青春年华,容貌美丽,沙钵略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想法。
一天,他找来心腹,问道:“按我们的规矩,我如果娶她,合适吗?”
心腹笑道:“可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祖上规矩如此,谁敢说闲话?”
沙钵略点点头,当晚就去了千金公主的帐篷。
“公主,你可愿意做我的正妻?”
他直截了当地问。
千金公主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可汗既然开口,我怎么能拒绝?”
她早就明白,在这草原上,只有依附强者,才能活下去。
于是,两人结为夫妻。
消息传开后,有人私下议论:“番邦风俗就是这样,这中原女子未免太不知羞耻了。”
那时候,隋朝已经取代了北周,天下换了主人。
千金公主听说自己原来国家的宗庙被毁掉了,心里悲痛到了极点。
到了深夜,周围静悄悄的。
她靠在帐篷里,默默地流泪。
沙钵略看到她一脸凄惨悲伤的样子,就问:“可贺敦为什么不高兴呀?”
突厥对可汗妻子就称呼为可贺敦。
公主擦了擦眼泪说:“我本是北周皇室的女子,如今杨坚篡夺了皇位,我的宗族亲人都被杀光了,这仇我和他不共戴天。”
沙钵略握住她的手,情绪激昂地说:“你是我的妻子,北周皇室就是我的亲戚。
这仇,我一定帮你报!”
第二天,他把大臣们都召集起来,大声说:“隋公无缘无故地灭了北周,如果我们不去讨伐他,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可贺敦呢?”
将领们都齐声响应。
于是沙钵略就派使者到营州,去联合原来北齐的刺史高宝宁,约定一起攻打隋朝。
这时候,隋朝皇帝杨坚刚刚登上皇位,顾不上北方的战事,只好命令上柱国阴寿去镇守幽州,虞庆则驻守并州,加强边关的防御,采取防守的策略来代替进攻。
当初千金公主远嫁到突厥的时候,跟着去护送她的司卫上士长孙晟也留在了塞外。
沙钵略的弟弟处罗侯,号称“突利设”。
因为佩服长孙晟箭术高超,和他私下里交情很好。
可是沙钵略继承可汗之位后,对处罗侯起了疑心。
处罗侯就暗地里和长孙晟结盟,发誓要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心腹。
后来风声传了出去,沙钵略察觉到了不对劲,就打发长孙晟回南方去。
长孙晟在突厥停留了一年多,早就把那里的山川地形、各个部落的实力强弱都记在了心里。
他一回到长安,就把突厥的实际情况详细地报告给了朝廷。
隋朝皇帝很高兴,马上提升他做奉车都尉。
等到突厥侵犯边境的时候,晟给皇帝上书,谈论应对之策。
大致内容是:我听说天下乱到极点就会走向太平,上天会创造时机,圣明的君主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陛下在历代帝王之后即位,正赶上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今中原地区虽然安定了,但是那些塞外的突厥人时常来侵扰。
现在还不适合立刻发兵去征讨他们,应该秘密地筹划一些策略,慢慢地消除这个祸患。
可以利用突厥内部的矛盾,和离得远的部落交好,去对付离得近的部落;
离间强大的部落,让弱小的部落联合起来。
这样就能让他们内部四分五裂。
等过个十几年,再找机会去讨伐,肯定能一下子把他们的国家灭掉。
隋主看了表章,不禁感叹这真是绝妙的计策啊!
心里琢磨着这策略要是实施,说不定能解决突厥的大麻烦。
于是就把长孙晟叫来,跟他仔细商量战守的事儿。
隋主一脸期待地问:“晟啊,你跟我再好好说说这形势到底咋样。”
长孙晟也不含糊,一边说着形势,一边用手在地上画着山川的样子,把突厥那边的虚实说得那叫一个清楚,就好像都在他手心里握着一样。
隋主越听越高兴,拍着桌子说:“就按你说的办!”
接着,隋主派太仆元晖走伊吾道,去见达头可汗。
元晖带着狼头纛,见到达头可汗后,把这象征荣耀的东西赐给了他。
达头可汗又惊又喜,赶忙派使者来答谢。
使者拿了隋主的优待,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这边隋主又封长孙晟为车骑将军,让他走黄龙道。
长孙晟带着金帛,去了奚霫、契丹等国。
他到了契丹,跟契丹的首领说:“咱们都是有交情的,你们帮个忙,给我带个路呗。”
契丹首领也挺仗义,说:“行,我们给你当向导。”
于是就秘密地带长孙晟到了处罗侯那儿。
长孙晟见到处罗侯,又把之前的约定说了一遍,劝他归附隋朝。
处罗侯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行,就答应了。
长孙晟一看事儿成了,赶紧回去报告隋主。
可这时候,沙钵略可汗还不知道隋廷的计划呢。
他召集了五可汗的部众,凑了四十万骑兵,一下子就冲进了长城。
他们从兰州一路杀到周盘。
隋行军总管达奚长儒,手里就两千人。
他看到突厥的大队人马,心里明白肯定打不过,但脸上一点儿都不慌。
沙钵略亲自带着十万骑兵来挑战,达奚长儒镇定地说:“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然后一边战斗一边往后撤。
在半路上,突厥兵不停地冲击他们,达奚长儒的队伍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交战十四次。
到后来,刀都折了,士兵们只能徒手跟敌人搏斗,身上的肉都快打完了,骨头都露出来了。
突厥兵也损伤了好几千,他们怕达奚长儒是诱敌之计,就不敢再追了。
达奚长儒身受五处伤,好歹捡了条命回来。
因为这一仗打得漂亮,他被封了上柱国,还荫了一个儿子。
沙钵略还想分兵四处抢掠,继续深入隋朝境内。
可达头可汗不愿意了,他对沙钵略说:“我可不想再跟着你冒险了。”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兵走了。
这时候啊,大家才发现,长孙晟之前的策略已经有效果了。
他这一招分化突厥的办法,第一次就成功了。
长孙晟这人又开始到处散布谣言了。
他说:“铁勒已经和隋朝搭上关系啦,马上就要去攻打沙钵略的牙帐咯。”
这消息一传开,沙钵略听到后心里可害怕了。
打仗这事儿,最怕后院起火。
他担心铁勒真的来偷袭,于是赶紧收兵,退回塞外去了。
时间过得快,转眼到了隋朝开皇三年。
春天到了,草儿肥了,突厥人又不安分了,再次侵犯隋朝的北部边境。
这隋朝的皇帝杨坚哪能忍啊,果断决定出兵反击。
他任命卫王爽为行军元帅,让河间王弘、豆卢积、窦荣定、高颎、虞庆则这些将领跟着,兵分八路,浩浩荡荡地出塞去攻打突厥。
卫王爽带着军队走到朔州的时候,得到消息,说沙钵略已经到了白道,离他们的军营也就几十里路。
这时候,总管李充站出来,向卫王爽建议道:“突厥人刚打了几场胜仗,这会儿肯定骄傲得很,肯定没做防备。
咱们要是派精兵去偷袭,肯定能把他们打败。”
其他将领听了,好多人心里犯嘀咕,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毕竟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就惨了。
但长史李彻却很赞成李充的主意。
卫王爽想了想,也觉得这办法行得通。
于是,他和李充挑了五千精骑,趁着夜色,悄悄地去偷袭突厥的兵营。
沙钵略这边呢,压根儿就没想到隋军会来这一手。
晚上睡得正香呢,突然就被惊醒了。
睁开眼一看,到处都是火炬的亮光,刀光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隋军从四面八方冲进了兵营,他也搞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一下子就吓得心胆俱裂。
再看看周围,自己的部众都吓得四处逃散,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他慌了神,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就从营帐后面逃了出去,躲到草丛里去了。
不得不说,他这反应还算快,要是被隋军逮住,那可就完了。
隋军冲进营帐,四处搜寻沙钵略,可就是找不到。
没办法,他们只好收拾了突厥人的驼马和辎重,打了个胜仗回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