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峥同时一顿，然后不说话了。
“哎，你别告诉我……”慕止息一下顿住，她打开了自己的程序眼，然后明明白白的看到了谭峥的身上有着她制造澜染时的印记。
“怎么会……”慕止息说：“你把澜染吞了？”
“你就愿意相信这个答案吗？”谭峥无奈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慕止息哑口无言。
“你怎么会是澜染呢……”她喃喃自语道：“澜染最讨厌我了啊，他、他不会像你这样……”
“那是因为你从不了解他。”谭峥一句话说出了重点：“澜染……我，其实……”
他有点说不出口。
澜染这个身份就像是一个关卡，没暴露之前他说什么都行，反正他也只是谭峥，慕止息不会把他当成其他人。可是当他层层包裹住自身的最后一个身份暴露出来，谭峥竟有点不知道如何自处。
他与慕止息呆在一起的时候，把自身限制放到了最低，所以才会出现口误的现象。那是因为他对慕止息无防备。
最终他只能说：“不是的。我从来不讨厌你。”
澜染就是白烟，而白烟人格出现的时候也和她说过，她就是她的一切，如果她难过，她也会跟着难过。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三度轮回里，谭峥消失了，但是澜染却还活着，因此谭峥本体依旧在，不会彻底消失。
空间内的时间线与外部和各个世界是不同的。澜染就算在她忙的时候去了别的世界她也不会知道。
只要他能把手头的活儿干好，慕止息就从来不管他。也不关心他。
她似乎有点明白澜染为什么总是生气了。
本来最初她创造出的人造人就是澜染。但是因为澜染的性格太过不讨喜的缘故，慕止息抱怨了好多次。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衍生出来白烟这一人格。
现在想来，那估计是澜染根据她的抱怨里想要的性格捏造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白烟的人格。
白烟人格衍生出来后，慕止息暂时满意了，不再追求什么。直到她独自一人去了她的世界。
澜染也随去了。但是慕止息不知道。
时间一久，澜染发现自己其实想要的并不只是白烟那样的人格，他不满足于只成为一个能干的机器，和偶尔可以商量点事情的闺蜜式人格。尽管他被创造出来的最初目的就是那个，也正是因为这种本能，才使他衍生出了白烟。
可是他渐渐变得不同了。
他能感觉到止息，也只能感觉到她，别的人对他来讲都不太重要了，他只在乎她的想法，想要能够和她更亲近一切。
于是澜染瞒着止息，偷偷跟她去了第一次的世界。
那个时候止息还没有死，但是身边危机四伏，澜染也很不放心，可是到了世界之后，基于世界规则的限定，他可以随机变成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跟随在止息身边，却会被消除掉记忆。
因此，他变成了霍擎，可他却并不知道自己还是澜染。那个世界的霍擎，只认为自己是霍擎。
后面，可能因为慕止息的别的一句话，或者是因为她依旧没有真正爱上霍擎，澜染出于自身本能又衍生出了莫久衡这个第二人格。
之后便是他们合二为一，又成为了谭峥。
在世界中跟随着慕止息行走的时候，澜染都不清楚自己是澜染，他只知道自己是世界内的人物。只知道自己在那个世界的身份。
然后，可能是处于本能，或者是心底一度的追求，他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会执着于寻找慕止息。
然而每完成一度轮回，回到空间里的澜染，都会发现不仅没有喜欢，慕止息反而对他在世界里的角色越来越厌恶了。
澜染便也随之厌恶了自己。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自己，尤其是慕止息最怕的他，谭峥，是他最恨的。可能从慕止息表现出不喜欢他的那一刻起，澜染就恨上了自己。
于是他不想承认那些个世界里，慕止息不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他甚至开始想方设法的毁去那些个世界里自己的痕迹。
可是毁不掉。毕竟是自己。澜染就算怎么弄，也是毁不掉的。
空间早就被澜染占了，无论慕止息逃到哪里，都不会脱离他的。
慕止息听完了这一切。谭峥将头放的很低，甚至试图去牵她的手。慕止息发现谭峥的手很冰。
他就是澜染啊……果真还是，自己对澜染一直以来都太过忽视了。就算是同样在一个空间里，她也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很少主动去看看，关注这个人。
虽然是人造人，可是被创造出来后，就是真正的人了不是吗？
她能够认出谭峥来，却认不出澜染。还是她以前从来都不关注、不了解澜染的缘故。
谭峥看着她：“觉得厌恶吗？我。”
她一直厌恶他的。
“没有。”慕止息摇了摇头，将脸贴上谭峥冰凉的手背：“我其实，从不厌恶你。”
以前还是小孩子那些时候，不过脑子的抱怨什么的，也并不是厌恶。只是澜染的性子太过冷清，还很难接近，慕止息觉得十分苦恼。
曾经也是抱着想要和他亲近的心思，可是那人的嘴巴太毒，就将她劝退了。她是不了解澜染，可她从没厌恶过他。
甚至，澜染的身上与如今的谭峥一样，能够令她有些紧张和害怕的情绪在里面。
一见到这个人，心跳就会加快，忍不住的焦虑。慕止息管这叫做很让人烦恼的症状。
可还是将他留在身边。
“我爱着你。”慕止息突然拉过谭峥的手，放在自己的i胸口，这样郑重的承诺着。
谭峥瞬间转换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的眼里是震惊，随后的狂喜，与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着你。肯定的，不会再变了。变来变去的那不是我，你要忘掉。”
虽说如此，慕止息这辈子也没谈过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嗯，这就算是爱吧。“我会把你和我的亲人们、姐姐妹妹们，放到同等的位置上，我不会再抛弃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一定要相信我。”慕止息这样郑重地说，然后抬了抬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看，你给我的戒指还戴着。”
谭峥静静的看着那闪着微光的戒指圈，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好啦好啦，我要走了。”慕止息被他闹得没法，也不知道这人是否放弃了心里的戒心，问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谭峥毫不犹豫的点头。
“嗯，下一个世界我要去处理潘多拉病毒。”慕止息说：“有些东西，是该结束在我的世界里了。”
“顺便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慕止息抬头吻了他一下，然后拉着谭峥的手一同跃入海中。
巨浪滔天一下没顶，慕止息能感觉到谭峥将自己搂在怀里，还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安心。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身下还是青青草地，四周的微风吹拂着自己，一切都像是真的。却又带着点点细微的违和。
这就是游戏世界里啦。
上一次，就算是倾尽力，最多能做到的也只是将潘多拉病毒困在盘心的身体里，这一次慕止息虽然还不是巅峰状态，但是绝对要将这家伙彻底灭绝！
因为这次，不止她一个人了……
慕止息转头，看到牵着她的手沉睡的谭峥。此刻也渐渐转醒，醒过来后第一时间给她一个拥抱。
慕止息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是直接转移到了潘多拉病毒爆发之后的时间，这个时候我们得……”
“先不急。”谭峥似乎明白她要说些什么：“就算你现在找到潘多拉病毒，也还差点东西。能够将它彻底消灭掉的东西。”
慕止息惊讶道：“什么？”
谭峥迟疑了片刻：“能跟我说说潘多拉病毒在这里爆发的前因后果吗？”他对这一切知道的还是少。慕止息想了想说：“那好吧，按你说的做。现在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她于是跟谭峥先到了一个小镇。
如今游戏世界依旧正常运行，内部出了故障的事居然没被瞒下来，慕止息不知道出去的辜夜是做什么去了，也许此时外面已经出事儿了？没人顾得上这里了？
这里的客栈都是半摆设，有人来这里吃东西歇歇脚倒是可以的，但是开房住就没人了。谁晚上不是下线睡自己家的床啊。
慕止息在路上就叫谭峥换一身适合游戏世界的衣服，谭峥想了想，再转换过来，竟然就是澜染本来的样子。
不得不说，澜染本身的样子还……真是适合游戏世界的角色。
慕止息简要地把曾经在游戏世界里发生过的事和谭峥说了一遍。谭峥地眉头一皱，说：“你说，你在这里见过你的妹妹？”
“嗯，叛央她那时候虽然很狼狈，但我不会认错人。”慕止息道，正因为知道了三个人都还在世上，她才会比较安心啊。
莲城虽然自始至终没见到，但是从她把她推下去那件事上来看，她应该会把自己照顾的不错吧。慕止息不乏酸意地想。
但是没证据显示莲城会有问题。
“潘多拉病毒对她说过什么？”谭峥问。
“这个，具体说的是什么我现在也忘了。就记得大概的原因是……它恨她？”慕止息说，也不知道是当时说的还是她自己判断出来的，反正心里有个印象。
然后她猛地抬首，对上谭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