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抵达海边时，已经是下午5点。夕阳把海面染成了朱红色，宁静而温暖。
“有点晚了。”杨帆望着海面，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嗯？”晓英转过头看他。
“大海都变红了……我之前看的视频，可不是这种感觉。”他叹了口气，晓英心里却暖暖的。原来他从太阳落山时就坐立不安，是因为这个。她不过是随口一提，他却这么放在心上。一路上，他的细心和体贴让她心里满是感动。这些话能说出口吗？感觉像表白一样。她抿了抿嘴，把话咽了回去。
“现在的大海也很美啊。”
“是吗？”杨帆笑了。光是看到他的笑容，晓英就觉得这趟旅程已经值了。虽然路上花了很长时间，但能来到这里，一切都值得。
“哇啊！”晓英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仿佛要把积压已久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多久没有这样畅快的感觉了？过去的五年，她一直被困在狭小的房间里，每天只为生计奔波，连自己深陷痛苦都浑然不觉。内心像被虫蛀了一样，千疮百孔。
直到现在，呼吸顺畅了，她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艰难。是啊，她终于明白了。尽管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没能避免陷入这种舒适的生活。虽然她不断提醒自己，这种幸运随时可能结束，但那些担心似乎毫无用处。
“晓英，冒犯一下。”杨帆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啊！”晓英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他轻轻抱了起来，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虽然隔着几层衣服，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但这次的感觉格外不同。短暂的慌乱后，她被轻轻放在了汽车后备箱上铺开的毯子上。柔软的触感让她瞪大了眼睛。
“……咦？还有这个呀？”
“我看你很怕冷……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上，就带上了。”
杨帆淡淡地说道。晓英心里一暖，他总是这样，看似高冷，却时不时让人感到意外。每次他这样体贴，她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可是……不行啊，他们只是合同关系，她不能让自己陷得太深。她不过是个“人形抱枕”，还是个急需这份工作的人。
“算了，别瞎想了。”晓英努力收起心思，提醒自己和他本就不相配。城堡是他的，而她的全部家当，还在那个空置了一个多月的月租阁楼里。童话故事里不都说过吗？贪心没有好下场。她不能忘了，一旦被杨帆拒绝，这一切就会立刻结束。别表露出来，得一直藏在心里，至少在还清债务之前要这样。
“……好难过。”一想到这残酷的现实，晓英的心情又低落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为了钱才待在这里。可又能怎么办呢？这就是现实。所以，这段关系里不能掺杂其他感情。
哗啦。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了晓英的肩上。她侧过头，看到杨帆正凝视着渐渐落下的夕阳。他穿着扣到领口的白色衬衫，领带一丝不乱，马甲平整，裤子笔挺，整个人像神明精心雕琢的雕像一样完美。但他不是冰冷的物品，而是一个有温度的人。被他那有力的手臂轻轻环抱着，晓英感到无比安心。外套上残留的体温让她的心跳加快，可也让她更加难过。为什么呢？明明没理由这样啊。这就是贪心吧，她并不喜欢他，这只是感激而已！
“呼哧。”糟糕，她不小心发出了轻微的鼻息声，赶紧咬住嘴唇。
“你冷吗？”杨帆转过头，眼神里满是担忧。
“不冷。”晓英低声回答。其实她并不冷，只是心里有些复杂。天色太暗，看不清他的脸。对，一定是因为太暗了，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视线模糊了！
“……那就好。”杨帆的轮廓再次转向远方，但他靠得更近了。晓英靠在他的手臂上，努力平复着起伏的胸口。哗啦，哗啦。海浪拍打着海岸，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四周变得漆黑，晓英依然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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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附近一家温馨的小餐馆，选了窗边的位置坐下，窗外是夜晚的大海。
“两位不需要酒水吗？”留着浓密络腮胡的老板热情地问道。
“晓英，你随意就好。”杨帆面无表情地把选择权交给了晓英。
“不用了，你还得开车呢，喝酒可不行。”晓英笑了笑，心里有些尴尬。他大老远带她来这里，她至少得尽点基本的礼节。“更不能让车里弥漫着酒气。”她心里默默补充道。毕竟，他是她的雇主，他们之间只是合同关系。她不能忘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还清债务。
“这样啊，那就生鱼片和小吃吧。”
“好嘞，两份当季生鱼片套餐，一定让二位吃得满意！”老板离开后，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海浪声轻轻回荡，伴随着轻柔的吉他伴奏。晓英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
“……还好。”杨帆突然开口。
“什么还好？”晓英疑惑地看向他。
“看你现在好像没事了。”晓英愣了一下。没事？什么意思？啊，对了，之前她情绪有些不对劲。但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她自己也不清楚。而且，不是说好了装作不知道吗？
“……我没哭。”
“对，虽然靠在我怀里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憋着什么，但你没哭。”
“……呃。”晓英的脸一下子红了。确实，靠在他怀里时，她鼻子有些发酸。当时她以为他没注意到，没想到他全都看在眼里。就在这时，店里传来沉闷的声响。砰砰。胖老板正用橡胶锤砸着活蹦乱跳的鱼脑袋，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虽然展示厨房是为了赢得顾客的信任，但这画面……噗。晓英缩了缩肩膀，移开了视线。
“……又一次觉得，生鱼片还真是挺残忍的食物。”
“是啊。”杨帆淡淡地回应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晓英身上。在这尴尬的氛围里，晓英随便找了个话题。
“其实，光看这些切好的肉，也分不清部位，仔细想想，和牛肉、猪肉也没太大区别吧？”
“你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还挺感兴趣。”
“哈，哈哈……就是突然，突然想到了而已。”晓英干笑着，避开了他的视线。
“关于大海……抱歉。”
“嗯？”
“要是选个更近的地方，就能在日落前赶到了……我听说这边的大海更美，一时贪心，结果没成功。”杨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晓英勉强笑了笑。
“啊，又说这个呀？我都说了没事啦。”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杨帆，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杨帆的嘴角微微上扬。晓英心里一暖，这人比想象中爱笑嘛。
“而且，还多亏了这，看到了夜晚的大海。”
“……是啊。”杨帆轻声回应。
“要是再摆上一盘生鱼片，就完美了——”
“来喽，保证让二位拥有完美夜晚的美味生鱼片来啦！请慢用，盖饭马上就好！”老板的声音打断了晓英的话。她无奈地笑了笑，拿起筷子。
“您快尝尝。”
“好。”杨帆夹起一片生鱼片放进嘴里，咀嚼间，他那线条分明的下巴微微动着，画面像一幅精美的画报。晓英再次感叹，她的雇主真的太厉害了。
“怎么样？”
“好吃，这里厨师的手艺真不错。”
“对吧？都说生鱼片在海边吃才最正宗。”晓英开心地动起筷子。可就在这时，
“……诶？您这是干嘛？”一片生鱼片突然伸到了她面前，还是杨帆刚才用的筷子。
“你一直只吃脊背肉，这片是腹部肉。”
“啊……”晓英的脸一下子红了。是灯光的原因吗？怎么感觉杨帆的脸也有点红呢？
“怎么样？”
“好，好吃。”晓英低声回答，心里有些慌乱。
“这片是肚子肉，尝尝看？”
“好吃。”
“再尝尝鱼鳃和鱼尾部分，对比一下味道。”杨帆接连夹了好几处不同部位的鱼肉给她。晓英心里有些发懵，一直这样投喂，她都快尝不出味道了。
“杨，杨帆您也吃。”
“……”杨帆盯着晓英的筷子，目不转睛。晓英心里一紧，难道他也想让我喂？要不试试？她夹起一片最厚实的生鱼片，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就在这时，
“来喽！您点的防鲨塔塔生鱼片盖饭来啦！”老板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们。两个大盘子分别放在了两人面前。
“……”
“……”音箱里的音乐突然变得格外响亮，欢快又热闹，仿佛下一秒就得站起来跳舞。晓英和杨帆都紧紧闭上了嘴。
“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了。”
“好嘞！那二位慢慢享用！”老板笑呵呵地离开了，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这家店……厨艺不错，就是太不会看眼色了。”杨帆低声说道。
晓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老板，绝对是故意的！不过……这里的食物是真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