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姑娘好臂力!
饶是训练有素的亲兵,见两人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憋笑打趣道。
安悦难得没有发怒,细声细气道:姑娘,你放我下来吧。
春桃抬眼打量了一下安悦的小身板,便将人抡了一个圈,扶着她的小腰站在自己肩膀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终于有了落地的踏实感。安悦小脸涨红,深呼吸稳住心神,这才往远处看去。暴雨之中,东边不少房屋已经被淹没,只剩下屋顶露在外面。西边大半的屋子积水已经蔓延到了窗户。
一个浮木漂来,直直撞向两人。春桃处变不惊,一手稳稳托着安悦,一手轻轻松松将一丈有余的木头推到了远处。
她皱眉问道:“排水渠一直派人在清理,怎的积水还如此严重?”
安悦看着那大木头漂远,一声闷响后把一处青砖屋子捅出个大窟窿,不由深吸一口气,回应道:“雨太大了,排水沟原就狭窄,得找人再挖几道,就在这……”
话音未落,众人忽闻震天闷响——城南方向传来木梁断裂声,混着被暴雨扯碎的百姓哭喊声。
一个亲兵惊呼:又崩塌了!
安悦瞳孔猛地骤缩,吩咐道:“去开城西闸门!石渠通着护城河,闸门若卡死,整个西城要泡成浆糊!”
春桃反应极快,伸手扶住安悦腰肢,将人按在自己背上,驮着她飞快地往西城角奔去。
等到了地方,就见排水渠入口的石栅已被枯枝杂草缠成密网,浊水在栅栏前堆成了黑沉沉的坝。
春桃见状,忙从腰间抽出匕首,急匆匆要去撬石栅。
安悦却忽地拽住她手腕:“栅条间有铁环!用绳子套住拉!”
她抖着手把自己外裳裙摆撕成条结在春桃腰间。然后将另一端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春桃见她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愣了一瞬,旋即扯了一片漂过来的草席盖在对方脚边。这才反手将随身的匕首插进石缝用力撬动。
安悦低头看了一眼,便冲春桃点头示意。她自己则攥紧布条另一端,抵着墙根往后拽。两人合力,终于听得“咔嗒”一声,石栅歪出半尺空隙。
污水轰然倒灌进渠,带着腐叶碎石冲向下游。安悦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她脚步一个踉跄,差点随着污水一起卷进沟渠。幸好春桃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肢将人牢牢抱住。然后才窜到一旁,顺着湿滑的墙根坐下。
此刻,世界仿佛停滞,只剩下渠水在石槽里奔涌的轰鸣。
过了好一会儿,安悦才缓过神来。她望着远处渐退的水头,忽然摸到春桃身上似有黏腻,低头一瞧,竟是春桃的腰间洇开暗红的花。
“疼么?”她轻声问。
春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呲牙咧嘴道:疼啊!不过值了!
安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发现不远处一处葡萄架露了出来,上面一只湿漉漉的小狗甩了甩毛发。
你们快将这里的杂物清理一下,守住闸门,别人人卷了进去!
安悦赶忙朝追过来的亲兵吩咐道。她自己则是跑过去朝小狗伸出了手。
安全了,你快跳下来。
再不下来,本郡主可就要爬架子上,抓你下来了。
乖,本郡主可是很温柔的。
嘬嘬嘬嘬……喔……汪……
……
看着堂堂郡主学狗叫,春桃哭笑不得。她勾唇摇摇头。下一秒,安悦视线陡然升高,身下传来春桃的声音:郡主你心肠真好!
等安悦抱着小狗从春桃肩上下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女声道: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小姐!你怎么来了?
夫子!
春桃雀跃,如一只大而不自知的狗狗冲到凌韵面前,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凌韵被撞得一连后退数步,春桃自己则被凌韵身上一件鼓鼓囊囊的古怪羊皮背心弹了个屁股蹲。
好硬的胸肌啊!春桃摸摸脑袋,不由地叹了一声。
凌韵捂嘴偷笑,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个栗子,然后朝二人一人丢了一件羊皮背心。
快穿上!这是救生衣。
春桃接过,欢欢喜喜穿上。安悦却抓在手里,明显有些犹豫。
呃……
羊皮里边套葫芦?这是干什么用的?套上也太丑了。
凌韵瞧出她的嫌弃,忙解释道:洪水凶涌,就算水性好,也怕大浪漩涡。这个救生衣可以让人浮在水面,关键时刻也是一重保障。
安悦将信将疑,犹豫片刻还是将救生衣穿上。然后一扭头便见春桃已经跳进了一处积水形成的小池塘,如同一只青蛙肚皮朝上漂浮其中。
好厉害!有这种东西,人人都能成为泅水的高手!春桃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手脚并用在池子里玩开了。
凌韵心道她是孩子心性,却无意间瞥见了她腰间的血迹。
快上来。这水脏污,你伤口会感染的!
凌韵话音未落,安悦已经淌水拽着春桃胳膊将她拖到岸边。亲兵们马上围拢过来,齐齐背过身去,将三人遮得严严实实。
凌韵撕开了春桃染血的衣料,就见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翻着皮肉,还不断地往外渗血。
“小伤,不打紧的。”春桃咧嘴笑着,“我这大体格子,再掰十个八个闸门不成问题。”
说着,她撸起袖子,给两人展示了一下自己发达的手臂肌肉。
欸,你……
安悦下意识别过头去,又忍不住扭脸看过去。只见凌韵一边给春桃上药,一面捏住对方皮肉,没好气地道:三分肥,三分瘦,我看过年做红烧肉不错。
红烧肉好,我最喜欢吃了。咯咯咯笑着,一点看不出受了伤。
吃肉长肉,等忙完了,我就给你补补。不过这腰上得更结实些,我等会研究研究,吃什么能让你长出八块腹肌。
小姐,你看平常给姑爷吃了什么,给我也吃点不就成了?春桃疼得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还要揶揄凌韵。
你偷看某人,开阳可是会吃醋的。
凌韵也是一面和她斗嘴,一面解下腰间牛皮水袋,用清水冲净周边污渍,这才撕了条汗巾细细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