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嘲笑和惋惜声中,林逸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自己那三张,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的底牌的一角。
然后,在所有人或轻蔑、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掀开了第一张。
牌角,慢慢露出。
牌面,黑桃。
数字,2。
一张普普通通的,小到不能再小的,黑桃2。
看到这张牌,络腮胡壮汉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一张2?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就凭这个你也敢梭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兄弟,别挣扎了,就算你后面两张牌是2,你也只是个最小的豹子,我可是A豹!你输定了!”
周围的同伙也跟着附和。
“就是,别浪费大家时间了,赶紧开完滚蛋吧!”
酒店里,通过直播看到这一幕的外甥们,刚刚燃起的一丝丝希望,瞬间又被浇灭。
“完了……真的是烂牌……”
“一张2……这怎么赢啊……”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发出了最后的叹息。
“唉,果然是巧合,还以为能有什么反转呢。”
“散了散了,结局已定,哈基舅这次是真的栽了。”
所有人都认为,这张黑桃2的出现,彻底宣告了这场赌局的结束。
然而,面对众人的嘲笑和叹息,林逸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修长的手指,再次捏住了第二张牌的一角。
然后,以一种缓慢而优雅,充满了韵律感的动作,再次掀开。
梅花。
一张梅花3。
当这张牌出现时,整个牌桌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络腮胡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2……3……
一个诡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酒店房间里,一直紧锁眉头的苏辰,在看到这张梅花3时,眼睛骤然一亮!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是……是……”
其他的几个外甥,虽然不懂规则,但他们能看懂气氛的转变!
刚才还在嚣张大笑的对手,现在突然安静了!
舅舅……好像……还有机会?
直播间的弹幕,也在这一刻,出现了诡异的停滞。
随即,一些反应快的观众,开始疯狂地刷起了弹幕!
“卧槽?!2和3?!”
“等一下!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会吧?!不会吧?!”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我靠!我好像明白舅舅之前的表演是为了什么了!”
“难道说……难道说舅舅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他那副上头的样子……全都是装的?!”
“我的天!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哈基舅的心机也太深了吧!他把所有人都给骗了!”
风向,在这一刻,开始逆转!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定在了林逸那最后一张,也是最关键的一张底牌上!
生与死,天堂与地狱,就在这一张牌之间!
络腮胡壮监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林逸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林逸感受着全场聚焦的目光,嘴角,终于,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不再卖关子。
手指轻轻一弹。
最后一张底牌,牌面,朝上。
方片。
方片5!
黑桃2!梅花3!方片5!
235!
这三张花色不同、数字不连贯的牌,是最小的烂牌。
但是,当有A豹的时候!
通杀!
静。
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落针可闻。
时间,像是凝固了。
几秒钟后。
“不!!!”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络腮胡壮汉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双目圆瞪,血丝瞬间布满了整个眼球,整个人状若癫狂。
“你在出千!你一定是在出千!!”
他疯了一样扑向牌桌,想要去撕碎那三张牌,却被反应迅速的安保人员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的几个同伙,也全都瘫软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们输了。
在拿到A豹,在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赢下了一切的时候,以一种最不可思议、最匪夷所思的方式,被瞬间打入了地狱。
而酒店里,在看到那张方片5出现时,所有的外甥们,都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赢了!赢了!舅舅赢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舅舅才不会输!”
“太帅了!舅舅太帅了!”
而直播间,在经历了长达五秒的集体掉线后,弹幕如同核爆般喷涌而出,其猛烈程度,甚至让直播平台都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卧槽!!!!!!!!235通杀!!!!!”
“原来都是装的!全都是装的!我舅牛逼!!!!(破音)”
“哈基舅你这个老六!你这个该死的演员!吓死我们了!我刚才心脏病都快犯了!赔我精神损失费!”
“影帝!这绝对是影帝级别的演技!从头到尾,他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他骗过了对手!骗过了外甥!骗过了直播间的观众!!”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了!当你能看穿一个人的贪婪,利用他的恐惧,引导他的决策时,你甚至不需要任何手法,他自己就会心甘情愿地,把筹码送到你的面前!这他妈就是终极阳谋啊!”
苏辰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在一片混乱中,依旧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舅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心理学。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兵法!
在对手的崩溃哭嚎中,林逸缓缓地站起身。
没有去看那些属于他的战利品,也没有理会那个像疯狗一样被按在地上的络腮胡。
只是从容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