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掐住脖子的港商，脸憋得像个紫茄子，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出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死命地抓挠着王黑虎那如同铁钳般的手臂，指甲划过粗糙的皮肤，却撼动不了分毫。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带着哭腔，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尖叫起来。
“我说！我说！”
是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港商，他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脸上涕泪横流。
“我们…我们是来谈红星轧钢厂…转让的事情！”
他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包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王黑虎这才松开了手。
“咳咳咳！”
那个差点被掐死的港商被猛地砸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王黑虎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身，沉稳地走向方平。
“平哥，问清楚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平静。
方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旁边，落在了早已面无人色，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的张为民身上。
“张厂长。”
方平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张为民紧绷的神经上。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为民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方…方平老弟…”
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这…这这可都不是我的本意啊！”
“是…是上面的领导给我介绍的关系！”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辩解着。
“你也知道，红星轧钢厂转让是件大事，我…我一个人，真的是做不了主啊！”
方平突然又笑了，这次是哈哈大笑，笑声在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伸手，一把拉住还在哆嗦的张为民，几乎是把他按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沙发的弹簧发出一声呻吟。
“张厂长，用不着这么紧张嘛。”
方平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我今天是过来跟你谈生意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他拍了拍张为民的肩膀，动作显得很亲昵，却让张为民的肌肉更加僵硬。
“你先坐一下，我跟那几个港商朋友，好好的交流一下。”
说完，方平缓缓站起身。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他迈步走向那几个瘫软在地，惊魂未定的港商。
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尖上。
他在他们面前站定。
“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点温和。
“我叫方平，是江城龙腾集团的负责人。”
那几个港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龙腾集团在江城的名字，他们多少是听说过的。
“红星轧钢厂那边，是我先看中的。”
方平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所以我奉劝你们，不要插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惊恐的脸。
“如果真的想来江城做生意的话，随时可以跟我们龙腾集团合作，我非常的欢迎。”
话锋一转，带着诱人的前景。
但紧接着，他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如果你们再敢插手红星轧钢厂转让的事情……”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的灵魂。
“我就丑话说在前面，我保证，你们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那几个港商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长相斯文，甚至可以说有些儒雅。
但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却比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更加令人胆寒。
那是一种掌控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
方平脸上的冰冷瞬间消散，又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他转身，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水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猩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荡。
他端起酒杯，看向那几个港商。
“大家用不着这么紧张嘛。”
他的笑容和煦，仿佛刚才的威胁只是一个玩笑。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
“我们龙腾集团在江城，覆盖了各方各面，路子很广。”
“如果你们真的想做生意，我们是非常欢迎的，绝对能带你们发财。”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然后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王黑虎。
“黑虎。”
“你还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给我们未来的客户，敬杯酒？”
王黑虎眼中凶光收敛，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拿起桌上的茅台酒瓶，动作麻利地给那几个港商面前的空杯倒满了酒。
酒液的香气弥漫开来，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恐惧。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他端起酒杯，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江湖气。
“我也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龙腾集团的业务经理，王黑虎。”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配合他脸上的煞气，显得格外瘆人。
“今天你们几个人，我都记住了。”
“明天，统一去龙腾集团报到。”
“我看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
他举起酒杯，目光扫过众人。
“就像刚才平哥说的，我们江城人，是非常好客的！”
那几个港商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奈。
他们哪里敢不从？
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武力威胁加上利益诱惑，让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们颤抖着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显得无比刺耳。
几人仰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灼烧着他们的神经。
方平满意地笑了笑。
“好了，港商的事情解决完了。”
他放下酒杯，语气轻松。
“黑虎，你出去，为他们几个人另外开一个包厢。”
“多找些年轻妹子陪着，好好招待。”
“今天的开销，通通算在我们龙腾集团账上。”
他瞥了一眼沙发上坐立不安的张为民。
“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张厂长，单独聊聊。”
王黑虎立刻点头。
“明白，平哥。”
他转头看向那几个港商，脸色一沉。
“你们还愣着干嘛？”
“难道连我平哥的面子都不给吗？”
那几个港商如同惊弓之鸟，哪里还敢耽搁。
他们连连点头哈腰，互相搀扶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跟着王黑虎走出了包厢。
厚重的包厢门被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方平，和脸色惨白如纸的张为民。
空气，似乎又一次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