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大概的定论后,马千乘便立刻扭头看向一旁的任圆。
随行的马家亲兵,大部分都被他派出去,暗中护卫少爷和少奶奶了。
剩下的还有十几个,又被他安排在小少爷和小姐附近,锦衣卫虽然也足够忠诚,但马千乘还是更信任自家的人。
这些与靖远侯府完全捆绑在一块的亲兵。
所以像外围警戒这样的事,就只能交给任圆麾下的锦衣卫。
如今大队骑兵快速靠近,照理来说负责警戒的锦衣卫,应当提前来报,可是为何到现在也不见来人?
任圆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也知道为何马老看向自己,于是连忙立刻拱手行礼解释。
“马老,这应当是自己人!”
“不然我手下的人,不可能不回来报信,况且这乃是我大明腹地,也不可能有如此规模,对我等怀有恶意的骑兵。”
“这样的话下次就不要说了。”
马千乘冷着脸扫了任圆一下。
解释的不错,也合情合理,但也仅仅只是解释。
随后便眯着眼看向马蹄声的来处,确如任圆所说,此地已经非常靠近苏杭,乃是大明的腹地不可能会有敌人。
而大明在苏杭附近设立的卫所,有近一半都是为了备倭。
按照陛下的旨意皆归自家少爷辖制。
剩下的一半,指挥使基本上,也都跟少爷有些关系。
毕竟都是军中悍将,关系错综复杂。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少爷的行程?
那不是他们的话,是京城派来的人?
姑爷?大小姐?或者京城又出了什么大事?
马千乘想着抬手示意其他人,停止行进原地待命,他必须要看看这“自己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少爷和少奶奶不在队伍里,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马蹄声更盛,剧烈也更加的近了。
同样的,马千乘也看得更加仔细了。
还真是京城派来的人!
这队骑兵身上所穿戴的甲胄,明显就是皇城军的样式,马千乘见过很多次,绝对不会认错。
可这些皇城军的中间,为何却簇拥着个常服打扮的?
想着马千乘便催马上前,准备上前迎接一下,顺便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一旁的任圆,则是死死的瞪着,那几个跟在皇城军后边,他麾下的那锦衣卫军士,都他娘的是废物!
就算是他们是皇城军,就算有陛下或者其他人什么人的旨意。
他们也应该趁乱回来一个禀报!
方才马老的眼神,他任圆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对他而言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他们这一个百户的锦衣卫,也绝谈不上什么好事。
全他娘的废物!
真他娘的该死!
吁——!
为首的皇城军,见到马千乘乘马朝着自己过来。
立刻便勒紧缰绳,强行停下胯下战马,并抬手示意麾下跟着停下。
而后麻利的翻身下马,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又走到另一人跟前拱手行礼,“柳尚仪,前面的便是侯爷的队伍,迎面而来的应当就是马老了。”
“咱们……”
“李百户不必多言。”
被唤作柳尚仪的那人,抬手打断他说话,并且作势要下马。
但这一路来的紧赶慢赶,使得她身上无比酸痛。
刚有动作,便疼的她僵在了当场,可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千乘,她还是咬牙强撑着下了了,并迅速的整理身上衣冠。
而从始至终,就在旁边的李百户都只是站在旁边看着。
丝毫没有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
可谓是“冷眼至极”。
整理好了衣冠,柳尚仪又从水袋里倒出些水,快速的清理了一下脸上沾染到的尘土,再从怀中取出手帕擦干。
轻拍了几下脸袋,挤出灿烂温和的笑容,迎着马千乘与任圆便走了上去。
等走到距离马千乘不足一丈时,便立刻恭敬行了一个万福礼。
“奴婢柳婉见过马老。”
“柳姑娘?!”
马千乘看着眼前人很是惊讶。
此女他认识,乃是大小姐身边的女官,尚仪局正六品尚仪,总掌礼仪,起居,音律诸事。
算得上是大小姐身边的亲信红人,在宫中地位尊崇,可她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大小姐生气了,要把少爷给抓回去?
但若真是如此的话,大小姐不更应该派老大马忠过来,带着府中的精锐亲兵,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女官,一群皇城军骑兵来?
他们能对付得了少爷?
这明显是牛唇不对马嘴啊。
马千乘想着心里多少有些犯迷糊,搞不清楚大小姐真正的用意。
注意到了马老的疑惑,柳婉当即便向前靠近了些,“马老不必烦心疑惑,奴婢此次出宫确为皇后娘娘的懿旨。”
“但并不是为了请侯爷回京,而是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马千乘轻声呢喃着,翻身下马走近柳婉,“可否劳烦柳尚仪明说?”
“马老此言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受得起劳烦二字。”
柳婉说着又行了一礼,稍稍低着头回答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既然陛下已然准许侯爷,那侯爷此举便不算过错,不算过错便不必责罚惩治。”
“纵然要责罚惩治,也是回京之后的事情。”
“但侯爷毕竟是皇后娘娘亲养,侯爷心中在想些什么,皇后娘娘自然能猜得出来。”
“绕开京都,转道苏杭,舍近取远实在不是良策,皇后娘娘想告知侯爷,玩够了还是快些赶路,莫要让老王爷与老夫人(马公与郑媪)多等。”
说到这里柳婉才稍稍抬起头,对着马千乘温和的笑了笑。
“而奴婢到此,则是皇后娘娘诸事缠身不便出行,所以便降懿旨与奴婢,代娘娘在老王爷与老夫人陵前祭拜。”
原来如此……
马千乘听完柳婉的话,忍不住抬头望向应天的方向。
大小姐果然还是想的周全。
不过就是可惜,以大小姐的身份,不能亲自到老爷和夫人陵前,与少爷一同祭拜。
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关系,老爷和夫人必定不会怪罪,反而会非常的欣慰。
对着柳婉微微躬身,“有劳柳尚仪了。”
柳婉这次没有再阻挠谢绝马千乘。
只是笑着微微颔首示意。
一直奉承,一直尊敬,不是长久之道,有些礼他是必须要受的。
等到马千乘起身后,柳婉这次再次开口,“还有件事需要劳烦马老,皇后娘娘虽然有言,此次侯爷所举并无过错。”
“但有些话还是说给侯爷听一听的,所以奴婢还请马老能够代为状告侯爷,请侯爷移步到奴婢这里。”
呃——
马千乘略显尴尬的看着柳婉。
大小姐有话要人代传给少爷听,他知道了是必须要遵从的。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少爷不在队伍中啊,具体他他也不知道,老二还没有派人回来报信呢。
但这个他能直接告诉柳婉吗?那不是给少爷身上加罪嘛!
让大小姐更生气,回京以后更狠的责罚少爷,这事马千乘他做不出来。
更不能做啊!
可是欺瞒眼前的柳尚仪,欺瞒大小姐身边的亲信……
马千乘好像也是做不出来,而且相较的,大小姐的份量,是要高过少爷的,毕竟就连少爷也是要听大小姐的。
更何况他区区一个管家,所以经过再三权衡,好一番考虑之后。
马千乘拱起仅有的一只手行礼道,“柳尚仪莫怪,我家侯爷如今并不在队伍之中。”
“侯爷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