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凯旋入京了!
当叶小山怀着惊疑回到内务府时,就得到了这么个惊人的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不信:“这不可能!”
明明两日前,郭照和武元衡才联名报捷,顺道征询下一步的指使,怎么今日就突然进京了?
面前的岳承恩同样是一脸凝重和不安,不过还是低声道:“九千岁,恐怕这是他们有意而为。”
“有意而为?”
“对,之前的捷报和请准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尽快率军入城,从而让咱们防不胜防!”
坐在那儿的叶小山脸色唰一下就变得一片惨白:“他们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还有那郭照,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之前女帝当面点出郭照是自己操控和计划之外的那一人时,他还将信将疑,甚至更多还是不信。
可现在,木已成舟,他却不得不信了——郭照,其实并不和自己一条心。
但他之前又完全是与自己站在一起的,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又杀了那么多人……为何都已经到了最后的成功之时,他却突然反了自己?
“九千岁,恐怕他打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咱们……”岳承恩有些不安地道出自己的猜想。
“利用……”
一句话,终于是让叶小山茅塞顿开,但神色也变得愈发的难看:“原来如此!他一直以来都不是咱们的人,而是女帝的人!
之前看似是被我说服,看似是在没有选择之下才不得不与我联手,可其实他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在女帝的安排下,才做出的。
而他,不,是女帝的目的,就是想要利用我,在京城,在天下各地掀起一场针对那些表面上和潜在的叛逆的杀戮!
等到他们功成之日,就是收网把我手中名权尽数夺去,然后在把所有恶名都栽到咱头上之时!”
想明白这一切,使叶小山的身上都冒出冷汗来,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真是好狠毒,好算计啊!”
这颤抖既是因为恐惧,更是因为愤怒!
想不到自己机关算尽,以为控制了一切,却原来所有一切全在他人的控制之下,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颗棋子傀儡。
而现在,大事已成,也到了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时候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这一猜想是正确的,外间突然就响起阵阵呼喝声,旋即,双方的争吵又被厉声呵斥所镇压。
再接着,便是阵阵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直到出现在门前。
一身戎装,甲胄齐全,腰间还佩着刀剑等兵器的两名得胜将领齐齐跨过门槛,直闯入房。
“叶小山,久违了。”三十多岁的武元衡笑着冲他颔首致意,而旁边的郭照则板脸垂目。
叶小山身子一僵,最后挣扎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明明朝廷已有旨意,不准大军入京,你们怎敢擅率兵马前来,这是打算造反么?”
“叶公公言重了,要没有旨意,我等怎敢入京,又怎进得了京城呢?”武元衡淡然一笑,又瞥一眼身旁的郭照。
后者会意,当即亮出一枚金牌,分明与叶小山之前用来号令京城各路兵马衙门配合自己行事的信物没有两样。
这还不算,他又从袖筒中掏出一卷黄绸文书,正是圣旨。
郭照略带些歉意地冲叶小山一笑:“不瞒九千岁你,其实下官早在起事之前,就已接到女帝密旨了。
上头写的明白,让下官配合公公你扫清京城一切叛逆愚顽,并与前来勤王救驾的武侯爷一起,在扫平外间叛逆之后,便入京城保驾!”
叶小山甚至都懒得再去看那圣旨上的内容。
因为他相信这上头所言必然是事实,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进入京城。
神都此时虽然守军不多,但靠着深池高墙,想要挡下几万大军也不是太难,至少可以拖上十天半月。
可现在,他们却如此轻易出现在自己面前……证明不光他们,京城里那些看似已经倒向自己的家伙,其实多半也是听从深宫中的女帝安排的。
可笑啊……
可笑自己竟天真以为早控制住了整个神都,却不想,自己居然也在他人的算计之下,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叶小山苦笑摇头:“所以打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布了这么一个局,只为让我顶在最前头,成为众矢之的,并在最后关头,把我也一并拿下。
如此,等到事态平息之后,女帝和你们就能把一切罪过都推到我一人身上,到时将我一杀以谢天下,便可安抚住天下人心,从而使朝堂内外重新归于平静?”
他已彻底看透了女帝的所有布局,可是却已经太迟了。
但眼前的郭照却又把头一摇:“叶公公你言重了,女帝素来英明仁慈,又岂会干出这等事来呢?
我等接到的旨意,也无非就是在进京之后控制整个内务府及城中其他一切军务衙门,至于公公你,自然也是要好生看护的。”
说着,他微微侧开了身子,做了个手势:“公公,请吧。”
“去哪儿?”
“自然是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让公公你不受任何人的威胁,等到神都彻底安定之后,才好让你回宫。”
叶小山的双眼陡然一眯,就在他生出一搏的心思时,一旁的武元衡身上猛然腾起一股强绝的气场,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还不止,随他们一同进屋的那七八个护卫,此时也都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兵器之上。
他们几个竟在不知不觉间已占据了房间的各个方位,几乎把叶小山围在了垓心,并隐隐形成了一种阵势。
只要叶小山有任何的异动,他们便会配合着两位将军出手,把他彻底留在此处。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光是这屋里,屋外,也还有好几百人围着,个个都有弓箭在手。
所以哪怕叶小山真能冲出去,面对那几百弓弩精兵,怕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正是明白这点,叶小山紧绷的身体慢慢松了下来:“好吧……奴才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