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诺紧紧地咬着牙关,视线根本不敢和沈宁鸢对上。
但他自己也清楚,错过了这个村儿,再也没有这个店儿。
如果不放手一搏,今后绝对会抱憾终身。
估计临到闭眼的那一刻,都是后悔不迭。
只要一想到,沈宁鸢明日离开安宁侯府后,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纪云诺皲裂的心间,突然注入了一汪清泉,生出了莫大的勇气,最终开口问询道。
“真的不能不离开吗?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会对你好的……”
说话间,纪云诺神情激动地举起手,一副要对天发誓的架势。
沈宁鸢神色一怔,面对如此的事情走向,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
这在搞什么鬼?
纪云诺是来搞笑的吗?
就算今生常伴于青灯古佛之间,她也不可能再和纪家的人,扯上丝毫的关系。
沈宁鸢就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有在勉强压制住心底浓浓的怒火。
可就算是如此,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纯粹就是被气的。
纪云诺还真的是痴心妄想。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
纪云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眼前这姑娘的回答。
心下越发惶惶不安,悄悄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然而仅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只因,沈宁鸢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眸色冷得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立刻,马上给我滚。”
纪云诺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其他的动作。
目光近乎于执拗地看着她。
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弋鸽气的双手叉腰,直接破口大骂。
“好你个登徒子,简直是丧心病狂,我家小姐好心好意帮了你,你就如此恩将仇报,简直是狼心狗肺,缺心烂肺的玩意儿……”
也是直到这一刻,沈宁鸢才知道,弋鸽的口才如此之好,骂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完全都不在停歇的。
纪云诺面色越发的惨白。
双腿一软,再也站不住了,直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主仆二人。
好似一夕之间,灵魂都被抽空了。
沈宁鸢微微蹙了蹙眉,轻声打断弋鸽的咒骂。
“好了,别说了!把这脏东西给我丢远一点,别污了我的眼。”
在此时,沈宁鸢感觉院里的空气都难闻了许多,充满了肮脏和污秽。
而这污染源自然就是纪云诺。
弋鸽立刻闭上了嘴,见小姐双手按压着眉心,心头越发的愧疚难安。
在情急之下,直接足尖一点,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一把拎着纪云诺的衣襟,如同拖了一条死狗一般,直接就把人拖了出去。
重重地丢到院外。
弋鸽有些嫌弃地拍了拍双手,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也是我家小姐心善,饶了你一条狗命,若再敢用如此污言秽语,来污染小姐的耳朵,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弋鸽在放完了狠话后,砰的一声,重重地把院门关上。
隔绝了纪云诺无助而又绝望的眼神。
而在关上院门的刹那间,弋鸽敏锐地捕捉到了,纪云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森冷恨意。
眼眸中仿佛酝酿着滔天怒火,要把周围的一切焚烧殆尽一般。
饶是大胆如弋鸽,再看到那样的眼神,都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身体。
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脚步匆匆快速来到了屋内。
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歪坐在软榻上的沈宁鸢。
看着如此忙忙慌慌的小丫鬟,沈宁鸢有些疲倦地叹息了一下,而后道。
“不是让你认个人吗?怎么一副如此慌张的样子?难不成外面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
弋鸽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时间踌躇不定,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宁鸢猜出了她心中所想,轻叹一声,而后又道。
“是不是担心明日归家时,纪云诺会心存报复。”
弋鸽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而后像是猛然之间被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小姐,您不知道刚才纪云诺那样子,仿佛就像是要吃了奴婢一样,真的太吓人了,奴婢担心他明日会使绊子……”
沈宁鸢也猜到了这事儿,指尖不轻不重地敲击着软榻的边沿处。
但脸上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有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好一会儿后,这才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淡淡道。
“这人呐,总不能因噎废食!不管明日发生何事,定然是要大张旗鼓地回到沈府。”
说到此,沈宁鸢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行了,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纪云诺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公子,不对,现在安宁侯府马上就要覆灭,就连这落魄公子都不是了。”
纪云诺不过一个区区庶民而已,就算手上有一些银钱,能够召集江湖草莽,但想拦住她,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弋鸽心下还是有些担忧。
眉头紧紧地皱着,就像是打了一个解不开的结似的。
沈宁鸢见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后又悠悠地补充道。
“我们身边人手不够,难道还不能像大哥二哥他们求助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
弋鸽瞬间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脸上的忧虑之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的欢喜。
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道。
“小姐您放心,这件事情奴婢去安排,绝对不会让明日之事有任何差池。”
沈宁鸢听完此言,随意地摆了摆手。
弋鸽得到了许可,雄赳赳,气昂昂,如同一只战斗的公鸡一般,去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恰在此时,兰茵一脸病容,难掩愧色地轻声扣门。
沈宁鸢下意识认为,是弋鸽去而复返,头也没抬,懒懒地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不清楚?一并说了吧,别反反复复跑个好几趟。”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任何的声音。
沈宁鸢心下疑惑,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看到敞开的门口,站着的赫然是多日不见的兰茵。
沈宁鸢心中诧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