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粮仓的冲天大火烧了整整三天。
突厥的可汗勃然大怒，命令前锋三万铁骑回师围城。当黑压压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来时，萧启言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手中长剑映着血色朝阳。
"；萧校尉，斥候来报，东门外的突厥军已经开始架设攻城梯！"；王猛满脸烟灰，左臂还缠着渗血的布条。
萧启言点点头，目光扫过城头——看着能站着的军队人数已不足五百人，而且大多半还带伤。箭矢也所剩无几，滚木礌石也快用尽。
萧启言满脸忧愁，不知如何是好。
"；张将军那边如何？"；
"；百姓已经从密道撤离大半，但..."；王猛声音一沉，"；突厥人发现了水道，派重兵把守，最后一批人被困在城里了。"；
萧启言握剑的手紧了紧。远处，突厥军的战鼓声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脚步。
"；传令，放弃东、北两段城墙，集中兵力死守西门。"；他忽然说道。
王猛愕然："；这...这不是让敌人长驱直入吗？"；
"；就是要让他们进来。"；萧启言指向城内纵横交错的街巷，"；突厥骑兵擅长野战，但在狭窄街巷中施展不开。我们在这里和他们打巷战！"；狭路相逢勇者胜。
萧启言解下腰间一块染血的玉佩，交给王猛："；若我战死，把这个交给李御史。里面有谢延年通敌的证据。"；
正午时分，突厥军如预料中攻破了看似空虚的东门。
铁骑洪流涌入城中，却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随风飘荡的布幡。领军的万夫长阿史那鲁警惕地举起手，示意部队停下。
"；搜！一个活口不留！"；
话音未落，两侧屋顶突然站起数十名九州军弓箭手，箭雨倾泻而下。与此同时，街道前后涌出大批持盾步兵，将突厥骑兵截成数段。
狭窄的街巷里，战马无法冲锋，突厥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他们不得不下马步战，却遭到熟悉地形的九州军伏击。
"；杀呀！"；
萧启言亲率一队精锐从巷尾杀出，长剑如龙，瞬间刺穿三名敌兵。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个正在指挥的万夫长！
阿史那鲁也发现了这个勇猛的九州军将领，狞笑着挥舞弯刀迎上。两把兵刃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
"；你就是萧启言？"；阿史那鲁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可汗说要活的，但没说不能缺胳膊少腿！"；
萧启言不答，剑招陡然一变，使出了江湖中罕见的"；流云剑法"；。剑光如水，无孔不入，逼得阿史那鲁连连后退。
"；中原剑法？"；阿史那鲁大惊，肩上已中一剑。
就在萧启言要乘胜追击时，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他本能地侧身闪避，一支冷箭擦着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不远处，一名突厥弓箭手正搭上第二支箭。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身影从屋顶扑下，将那弓箭手撞倒在地——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小七！"；萧启言惊呼。那是张巡的幼子，本该随百姓一起撤离的！
阿史那鲁趁机反扑，弯刀狠狠劈向萧启言后背。
"；校尉小心！"；
少年尖叫着扑来，用身体挡下了这一刀。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
"；小七——！"；
萧启言目眦欲裂，长剑如雷霆般刺出，直接贯穿阿史那鲁的咽喉。突厥万夫长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无名唐将手中。
抱起奄奄一息的少年，萧启言的手在发抖。小七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却还努力笑着："；萧...萧叔叔...我爹说...你是九州的希望..."；
少年的手无力垂下。
萧启言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缓缓站起。鲜血顺着剑刃滴落，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陌生。
"；传令，点燃烽火。"；
王猛一愣："；可援军至少还要三天才能..."；
"；不是给援军看的。"；萧启言望向城外突厥大营，"；是给那些被困的百姓看的——告诉他们，我们还在战斗！"；我们都没放弃。
夜幕降临，太原城中的厮杀声渐渐停息。
突厥人付出了惨重代价，却始终无法完全控制城池。残存的九州军化整为零，在废墟间神出鬼没，让敌人不得安宁。
萧启言靠在一处残垣下，默默包扎手臂的伤口。身边只剩下不到百人，个个带伤。
"；校尉，你看！"；王猛突然指着城外。
远处的天际线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如同星河落地。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震颤——是骑兵！大批骑兵正在逼近！
"；是我们的援军吗？"；士兵们激动起来。
萧启言眯眼望去，脸色却更加凝重。那些火把的排列方式...不是我们的军队！
"；是突厥主力回师了。"；他沉声道，"；至少五万骑兵。"；
众人面如死灰。三千守军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如今又来五万...
就在此时，突厥大营中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接着是一片混乱。萧启言攀上残破的城墙，不可思议地看到——那支正在逼近的大军，竟然在攻打突厥营寨！
"；是...是朔方军！"；王猛突然激动地大喊，"；看旗帜！是郭子仪大元帅的朔方军！"；
萧启言浑身一震。郭子仪，当世名将，朝廷的擎天玉柱！他怎么会在此时出现？
答案很快揭晓——一支轻骑兵突破重围，直奔太原西门。为首的将领高声喊道：
"；萧校尉何在？李大人派我等前来接应！"；
原来，李光弼得知太原危急，星夜兼程赶往朔方求援。郭子仪当机立断，亲率三万精兵南下，正好赶上这场大战！
城门打开，援军如潮水般涌入。萧启言却站在原地，望着怀中早已冰冷的小七，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一夜，九州军内外夹击，大破突厥于太原城下。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谢延年得知战报后，在密室中狠狠摔碎了茶盏：
"；萧启言！你坏我大事，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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