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里，对于一只钢铁巨兽而言，这相当于正常人的十几步。
那鬼神山脉的主宰却也不阻挠，祂很好奇——对方是哪来的信心用这种看上去很大很霸气，实际上却缓慢无比如同乌龟，命中人都困难的大家伙来对付祂。
足足三分钟，钢铁城市才走完十几步，来到漆黑巨球的下方。
噗噗噗——
无数气流同时狂啸着喷射而出，先提到向四周扩散的风暴，大地表面处方圆五百里的地带连巨树都被风暴卷起或折断！
村居城镇更是被完全抹去人烟，在百多里外有一处十里方圆的湖泊，更是满湖水都被分压排挤而出，湖泊表面的淤泥都被生生刮去一层！
呯呯呯！
城市巨兽中超过30%负责喷吐气流的内燃机都因为超功率运转而报废，而这只是为了让它将超过亿吨的躯体抬起，以巨兽后半身的金属足支撑点地，将腹部对准那位主宰与漆黑巨球。
城市的中央腹部处是一只巨型炮口，直径就有足足三百米！
炮口上扬，对准那块恶心肉山，而后——便是极致的光与热爆发！
这种程度的光热，让那尊主宰想起了无数亿年前，祂那位太阳神兄长带她去烈日上游玩，从恒星上扫荡而过的日冕……
当初，那种程度的力量并不足以损祂分毫。
而今——同样不行！
炮口处，轰天灭地的炎柱爆发，转瞬间便超越凡生无数！
这是堪比下位神，而且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下位神的一击！
若是换成火岚来应对，恐怕都要受到不轻的创伤！
但这对于那位死亡禁区的主宰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大约十分之一的漆黑巨球胶质肉块被蒸发，灼焦，但祂本身却仍然站在原地，周身数百米完好无损。
不过，那一炮并非真正的杀招。
待炽热的光与热散去，四十九道身影悬空而立。
四十九名第八级的烈阳法师！
这是人类竭尽全力积攒下来的究极战力，有些甚至是从上万年前通过种种手段遗活至今！
在他们之间有近千枚神晶悬浮，他们皆视死如归，魔网笼罩苍穹，一个人类……不，世界史上最强大的魔法正在成形！
毕竟在上古神庭时代只有巫术，不曾出现过魔法。
所以这是史上最强大的魔法，堪比第十级的攻击的一道魔法！
“我愿称之为——“神落”。”
时之主祭伸手指向前方的肉块主宰：“一个境界之差，在神级中便是数百乃至上千倍，你——无力接下这相当于中位神的一击！”
中位神层次的一击，即便无法泯灭下位神，也足以将之击残，重创！
这样的一击原本是为了阻止世界滑入深渊，是为了干掉四万年前出现的那只乱时之源所设，没想到最后对准的却是一次次血洗大地的罪魁祸首。
虽然两者之间的区别并无差异，只是一个会毁灭大地上的生灵，一个会将整个世界拖入深渊……仅此而已。
让主祭感到幸运的是，这一回两者的命运串联到了一起，这记史上最强的魔法将一箭双雕！
这道魔法没有绚丽的特效，没有夸张的声势，仅仅是一团浓郁的足球大小的白光，随着主祭的指引而射向那尊主宰。
对方并没有躲闪，坦然伸出一条触枝迎接而上。
空！
空间破碎。
蛛网般的黑碎裂缝被撕开却又在眨眼后闭合。
人的一方静静等候着空间的平复。
“的确，相当于中位神的一击。”
淡淡的声音从空间裂缝的另一端传来，让所有的法圣如坠冰窖。
“中位神——”时之主祭尖啸，这名老者在失控之下破音：“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存在中位神！？”
“以这方世界的位格……根本不可能诞生中位神层级的存在！”
对面的血肉山峦微微摇晃触肢，像是在否认或者冷笑。
诚然，在这片由灰烬重新组成的大陆中理论上无法诞生第九级（下位神）的存在，就连祂也是靠着无数岁月的积累才重新凝聚了现在手上的这份十级（中位神）的血肉神权。
但这个世界其实还出现过一尊上位神级的存在……就是四万年前的那只乱时之源。
或许它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而是源自于星空之外，但是却具备着掌控时间的能力，仿佛是一只邪谧的幼体。
一只猩红的竖目从肉块某一角落长了出来，盯着其身后一脸咸鱼的火岚。
俊美无比的少年不知何时又坐在了轮椅上，也许是习惯了吧。
他身上没有被施加任何束缚，毕竟他只掌有残缺的魔法神权，实力太弱，困不困束都一样。
美少年一路上不言不语，只是现在托起下巴，看着不远处蒸汽之城所变形形成的巨兽，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
鬼神山脉的主宰，前?美丽女神奥虚灵懒得理会在一边天空上漂浮着的四十九只蝼蚁。
祂分裂出来一只触手，探入机械之城中，从钟楼的顶端取出一团水银般的球状流体。
这套流体自发性的凝聚为球，总体形象如同一枚水银球，但又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泡一般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华，并且表面凹凸不平如月。
源液。
有人称之为时之源液，亦名为乱时源液。
在四万年前，一个王国被毁灭了，史上第一起乱时事件发生……后来在王国的遗骸处，这团充斥着时光与岁月之力的液体被发觉。
被认为是乱时之源所留下之物。
奥虚灵在四万年前见过“乱时之源”，那是一团苍白色的肉球，上面布满了血盆大口与猩红之眼，更有数不清的触手与各种怪异外置器官。
好在那种东西虽然拥有着上位神的力量，但思维却极度混乱与癫狂，一直散发着精神污染的嘶吼，充斥着种种崩溃的低语。
所以奥虚灵有信心——通过邪谧可以交易的特性将它召来，然后捕获它。
夺取它的时空之能，并且以整个世界的生灵为代价，唤回他的灵魂！
看着被自己包裹在肉块躯体中的干朽男尸，奥虚灵轻轻微笑，仿佛回到了当初，他为了自己屠尽三千神……
那么，开始吧。
血眸转动，操控着漆黑巨球拆开那座巨城，将躲藏在其中一个又一个的人类抓取出来，在地面上摆好，并把时之源液放置在中心，顺手做着最基础的召唤仪式。
时之主祭等四十余人呆傻的悬在空中，直到他从城中抓取出来的祭品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影。
老者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回溯了一下记忆。
那个被从机械城中抓出来，摆在圈子里当做祭品的人名叫火阳。
嗯，没错，就是那个失陷在鬼神山脉的火……卧槽！？
主祭双目圆瞪，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取出魔法书，连接魔网查询资料。
————
蒸汽之城?警卫部
火阳：☆☆犯人，四级法师，偷渡客，于九月十四日于铁汉酒楼处被拘，预计将于本月十八日投入劳改大队，由于其法师以及学生身份，将在劳改一月后释放。
————
时之主祭：“……”
是啊，一个区区警卫部怎么会知道这一次有哪些人前往了鬼神山脉呢？
对啊，一个区区二星的犯人怎么可能上报到我的面前呢？
没错呀，一个区区……
“艹！”
他终究是忍不住了，时隔三百年的再一次的爆粗口！
“杀了他！杀了他啊啊啊！！！”
时之主祭拼了命的冲向火阳。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他活下去！
阻止世界滑入深渊中的一个条件就是杀死这个少年！
也就是说——火阳被献祭正是这方世界滑入深渊的直接原因！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接连数十个四五级魔法迅速成型，轰杀向火阳。
奥虚灵正欲阻拦，却突然认出即将被那些瞬发魔法杀死之人，祂顿时轻笑，按压住自己身后坐在轮椅上的美少年。
祂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哥！”火岚像个无能的弟弟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看到一道残破的人影被炸飞，又从空中落下，全身溅出无数的血，最后砸落在地。
时之主祭仓促之间瞬发的法术等级都很低，虽然火阳那时已经被触手放开尽力的躲闪，但在连续的轰炸下依旧奄奄一息。
想来就是没死，也差不多了。
然后，地面上半死不活的少年消失了。
这不是隐身，也不是空间传送，就是纯粹的消失。
消失在了这一段岁月。
奥虚灵肉块躯体上的血目骤然转动，就在火阳消失的地方数百米外，那团时之源液上沾染了一丝猩红，他的血。
以那滴鲜血为媒介，火阳触发了乱时的效应，从这段时空中消失。
一抹惊慌突兀的浮现在祂的心间。
这似乎是意外，是变数。
在时间的尺度上，有太多的注定与不确定，那个火阳是去往了哪段时空？
奥虚灵移目看向火岚，美少年已经转怒为笑。
见那只血目中流露出探寻之意，火岚像个孩子般顽皮的笑着，伸手指向天空。
天外，时空风暴狂乱，撕开一条横跨世界的裂口！
从裂口处可见内里深渊，那是一个概念上的深渊，埋葬了无量世界与岁月，吞噬了无尽时光与历史，旧日的深渊！
而一团苍白畸形的肉球恰好在此刻从深渊外飘出，它并非来自深渊之内，更像是那道深渊在欢迎它的入驻。
这团苍白肉球浑身肉块高高隆起宛若肌肉，体型只有十余米，却遍布有上百张口，数百只眼，还有鼻子，耳朵……诸多器官堆砌在一起。
它便是乱时之源，其思维极度混乱与扭曲，仿佛只存有本能，甚至都不会因为痛楚而嘶吼。
所以奥虚灵纵然比起它来要低上一个位阶，却仍有信心将之活祭，将旧日时空的他唤回
时隔无数亿年，奥虚灵仍然无法忘记当初的情景。
那个少年战神屠尽神庭，以自己的生命和诸多神权为代价进行献祭，请一尊邪谧护她周全。
在邪谧完成交易任务后，即将退去之时，她也提出了一场交易。
用自己的容颜换回莱茵哈德。
于是她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美丽，甚至比幼年时失去的还要彻底，同时又被邪谧的气息污染，化为一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怪物。
但至少她换回了那个男人的部分残躯。
为了将他的灵魂也唤回，奥虚灵准备了一个又一个的一亿年，将大地众生转化为胶质储存起来，她不清楚自己能否凑够足够的祭品，直到四万年前乱时之源的出现。
她看到了希望。
乱时之源，拥有不可思议掌控时光的能力，但力量却卑微的只相当于上位神，同时思维又极其混乱与愚蠢，太适合被她夺取力量了！
只是那毕竟是上位神，稍微反抗仍然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于是她便一直布局，直至今日。
再利用邪谧能够被献祭所召唤的特性将乱时之源引来。
结果出现了一喜一惊。
喜的是发现了火岚，只要她将火岚献祭，召唤乱时之源的几率将再次提高！
惊的是……她甚至还没有把火岚与时之源液用来献祭召唤，乱时之源便先一步抵达。
不过，这不重要。
因为这只苍白色怪物的降临之地，正正好好是她奥虚灵所选好的位置！
奥虚灵抽出一根血线，这是一种血脉诅咒，分子母两线。
将子线埋入生灵体内后，便可随着他们的繁衍而一根根的分化扩散在每一个后代体内，那所有的主导权仍然在母线上。
母线代表着所有子线个体的生命。
如今距离她散播第一根子线已经过去三万多年，体内含有子线的活体超过一百三十亿生灵，包括人和兽。
她以母线启动活祭大阵，无数道枷锁再算上她自己的力量拘住乱时之源，把它拖入大阵中心。
阵中，先前从机械之城里掏出来的十几万人都被抽去血肉与灵魂，只剩下少许残渣。
这种献祭阵法堪称一套包一套，环环相扣，如今在多重生效之下，那只苍白色的肉球似乎暂时失去了力量，体内的某种性质被一节节抽出。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
火岚力量被拘束，那些七八级的法师在恢复了些许力量之后疯狂进攻，但即便八级的魔法，也只能让阵外的护罩微微颤抖。
逐渐的，在十余分钟之后，活祭抵达了最关键的时刻。
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一切，即便是……突然出现在阵法外侧的火阳！
少年身上还残余着被那些魔法攻击的气息，他消失于十分钟前，但在来到这一刻的他个人的感知中，自己受到攻击后过去的时间还不到三秒。
这是绝对的变数，但火阳也没有力量去打断这场祭祀。
想要干涉这场祭祀，最起码最起码……也需要九级的力量吧？
那些人类至强法师已经失去了合击的能力，能释放一个八级魔法就几乎榨干了多个人所剩的一切魔力。
火岚又被封住。
乱时之源处于阵法中心无力挣扎。
奥虚灵更不可能去自残。
所以她必然成功，不存在任何能够阻止她的因素！
除非来什么从未来杀之的绝世强者之类的，或者从天空上那道旧日的深渊中有恐怖的邪谧攀爬出来。
以上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但还是有事情发生了。
火岚解放了他那残缺的魔法神权，他的力量被拘束，但自毁还是可以的。
无主状态的神权没有选择奥虚灵这个中位神，亦没有选择乱时之源那个上位神，而是……飘向了火阳。
这幅情景就好似当年美丽神权选中了她。
可是这凭什么？
肉块上的血目瞪得极大，她不理解！
火阳的魔法天赋确实优秀，但绝对不能被称作当代第一，更不要说什么盖古绝今。
他根本就不配，就不应该被那枚神权选中！
并且他从来都一直只是个凡人，真的只有4级法师修为的凡人，身上不曾接触过一丝神级的力量！
即便是火岚愿意主动将神权让给他，火阳也顶多是勉勉强强具备了神权，至于想正式的使用……起码还差了上百年的磨合期！
奥虚灵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但此刻，这就是现实。
在神权力量的滋养下，火阳转瞬间恢复如初，分清形势的他当场朝仪式阵法那边丢了个大火球。
九级的大火球。
祭祀失败，气机牵引之下，乱时之源被抽出的某种性质流入火阳体内。
那团苍白色肉球摆脱限制，没有对奥虚灵反击，只是单纯愤怒的嘶吼。
在它的嘶吼声中，天外那横跨世界的裂口在扩张，旧日深渊微微放大，其中似乎有数不清的朦胧巨影耸动，一尊尊邪谧，真正的邪谧！
世界，开始向深渊滑落。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今日之内，神烬大陆将永坠深渊！
时之祭司间古老的预言成真。
虫不再鸣，鸟不再飞，兽不再行，万灵俱寂。
世界将坠，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火阳走上前，无师自通的动用神权解开火岚身上的封印，因为那道封印从外界解开并不算困难。
奥虚灵则是拖着一具朽尸，悲伤到崩溃的哭泣。
“老弟啊，这是什么情况？”
火阳只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所遭遇的一切都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去鬼神山脉探险，莫名其妙的被传送出来，莫名其妙的被关押几天然后被触手扒拉出去，又莫名其妙的获得了什么神权……
什么世界滑入深渊之类的，他听都没听过。
“怎么说呢……”美少年沉吟：“哥，你现在体内应该多出了一些东西吧，从那坨白色肉球身上抽出来的。”
火阳：“希腊奶。”
“当它有所感应时，你应当顺着去做。”火岚说。
火阳还是没听懂，他真的受够这群谜语人了。
不等他进一步追问，奥虚灵像是终于从崩溃中醒来，尖啸着看向兄弟二人。
“你们必将在临死之前受到最恐怖的审判！”
“我要烧毁你们的一切，撕毁你们的所有！”
火岚默默抓住自己兄长的右手，抬向乱时之源：“以此神权为祭，杀了她。”
毕竟是曾经寄居在他体内的残缺神权，虽然现在属于火阳，但原主人火岚仍然可以使用，并拿它去献祭。
癫狂当中的苍白色肉球回应这场献礼，随意一击把奥虚灵随之而来的血肉身躯打的粉碎。
但随后，一道白蒙蒙的虚影从崩裂的血肉中冲出，再次飞向兄弟二人。
火阳：“……还带灵魂的？”
火岚一时间也有点懵，没想到……那么不给力，那之前的这一幕是怎么度过去的？
转瞬间，虚幻的白色魂体便来到两人身前，凝聚成人形，长发飘飘，大概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很好听，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倍感冰寒：“纵然要被时光葬下，我也要让你们永世悲鸣！”
她伸手，魂魄之力凝聚成无数血腥刑具。
只是在将要出手之前，一声轻唤令她彻底僵硬。
“虚灵。”
这一声呼唤是欣喜，是忧愁，是爱慕，是感慨。
仿若穿越万古时光而至。
白色魂体蓦然转身，在她那被击的粉碎的血肉身躯中，原先被包裹着的枯朽男尸也一并粉碎。
只是无数亿年来……她从未想过，那具尸骸中居然还留有一星魂魄！
那星魂魄失去肉身后，散发出白炽般刺眼光泽，静静地望着她。
上一次的相望，是神血漫天撒，息火净神庭。
这一次却是天裂万里，邪谧嘶吼，深渊噬界。
同样都是绝境，只是这一次……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了。
两人都已一无所有。
鬼神山脉主宰的灵魂缓缓凝实，形象清晰。
惊艳人间。
火阳差点都要叛敌了！
如果说正常人的颜值是5，火阳是3.8，火岚是9.7，那么她就是100！
兄弟两人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上古的美丽女神扑入上古战神的怀中，一对残魂在这天地间互相拥抱，一同消散。
“……”
天地似乎在微微晃动，一点一点向着天空处的那道裂口升去，火阳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要将这称作“坠落”深渊。
他和弟弟坐在一座土山上，被先前战斗所掀开的大地内层泥土所堆积而成的土山。
兄弟两人像童年一般靠在一起仰望天空，只不过那时看的是星星。
直到某一刻，火岚突然的起身。
“哥，我先走一步了。”
“你去哪？”火阳伸手，却没能够到他的指尖。
现在没有神权的火岚就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连一级的标准都不到，却悬空而起。
火阳追不上他，只能在原地喊着：“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哥哥追逐着风筝般远去的弟弟，直到苍白色的肉球出现在美少年的身后。
直径十余米的乱时之源静静悬浮在半空中，落下的阴影笼罩那个少年。
这一刻的它不再嘶吼，体表的血目平静的望着火阳，同时等待着火岚的归来。
火岚缓缓融入它的体内。
火阳突然有种诡异的错觉：乱时之源圆满了，完整了。
那枚苍白色的肉球向上漂浮着，同时又突变般的膨胀，至数十米，数百米，数千米，上万米……
血目与触手也分化出几千只，几万只，几亿只……
最终，直径达到上千里的庞然巨物移向那条旧日的乱时深渊，这才是它的本体。
深渊中，那些庞大耸动着的暗影似乎在欢迎，它们摇摆着舞动，从今日之后它们将多出一名同胞，这方旧日宇宙中将多出一名维序者。
苍白肉球远去之时，密密麻麻的血目眨动，火阳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双温暖的视线。
“原来，原来你是它的一部分啊。”
火阳苦笑，但他又不清楚那团肉球到底是什么。
整场局中，只有他从头到尾的被蒙在鼓里。
这时，少年突然看见身边有一个落魄的老头，那老头穿着绣有扭曲钟表的白袍，身边散落着两张纸。
“你为什么要杀我？”
火阳问。
他觉得都到这个时候了，总不至于还跟他当谜语人吧？
“一个预言，那个预言说将你杀死便可以阻止我们的世界滑入深渊。”
老头果然没有在推脱，老老实实的讲述一切因果。
火阳：“现在怎么又不杀了？”
“没用了。”
时之主祭抬头望天。
世界已经开始坠落，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将这一切阻止。
火阳疼的扯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爬上一座被神力余波烘堆起来的土山，张开双臂呼喊着，想发泄胸中的郁气。
可这时他突然又觉得有什么在召唤他，某种力量在他的体内活跃沸腾。
然后弟弟之前所言，火阳决定顺从这份力量。
——
清风吹拂，时之主祭看向那页飞至面前的伪言书。
纸面的背后，屠杀生灵和阻止仪式两条解决法都被划去，代表都已失效。
但……【杀死火阳】这四个字却仍然存在。
老者愣住，猛然捏住这张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这一答案还未消失？！”
“这意味着如果我现在就将他杀死，还能阻止一切？”
时之主祭猛地抬头，看向土山上的那个少年。
但那个少年突然随风消逝，已不在这段时空中。
老者只感觉自己陷入最无底的黑暗里。
他本以为是自己想杀死火阳，从而导致了乱时之源那个怪物从仪式中挣脱，并将世界拖入深渊……可实际上，只要杀死火阳，无论是怎样的局面都可以制止！？
包括……几秒钟之前？
有那么一个荒诞，可笑，离奇，诡异的念头突然浮现在他的心间。
他拿出最后一张伪言书，本以为世界已然必死再无挽救之机，所以这张纸他一直未曾动过，准备带着它一起坠入深渊。
可现在，他还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他写下问题，并在背面看到答案。
【男，有点丑，重情义，扶弟魔，法师天赋较高，喜欢暗黑界魔影，火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