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韬说得口沫横飞，把后世验证过的商业逻辑，用符合当前时代背景的语言包装起来，描绘出一幅充满诱惑力的前景。
周程听得眉头紧锁，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他不得不承认，张韬分析的某些趋势，他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些苗头，但要像张韬这样下如此大的赌注，他还是觉得太过冒险。
这小子，胆子是真的肥啊！
“你……你这纯粹是赌博！”周程咂了咂嘴，“风险太大了！万一政策不变呢？万一……”
“周哥，做生意哪有不冒险的？”张韬斩钉截铁地回应。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我有信心！就算一时半会儿发展没那么快，那栋楼建起来，租出去，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看着张韬那副笃定自信的样子，周程心里也有些被说动了。
这小子虽然年轻，但眼光和魄力确实异于常人。
从书店的经营就能看出来，他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点子。
“行吧！”周程一咬牙，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数出三万块，拍在桌子上，“老哥我……也陪你疯一把！这三万块，算我入股，或者你借都行！但话撂这儿，赔了，你小子可得想办法还我！”
“放心吧周哥！绝对亏不了！”张韬大喜过望，连忙把钱收好。
加上这三万，他手头的资金已经超过了十五万！启动资金基本够了。
“不过，盖楼可是个大工程，周期长，质量还得保证。”张韬趁热打铁，“周哥，你路子广，能不能帮我找个靠谱的施工队？价钱好商量，但活儿一定要干得漂亮！”
“这个没问题。”周程点头答应下来，“我认识几个干建筑的包工头，回头帮你问问。你小子，有这股冲劲是好事，但也悠着点，别把自己陷进去。”
“明白！”
搞定了启动资金和施工队的关键一环，张韬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一半。
他立刻开始着手办理购买土地和规划报建的手续，这些都需要时间，他也不着急。
工地上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张韬也没闲着。
他让吴刚把那辆崭新的东风卡车装满了挑选出来的二手书，准备跑一趟隔壁的淮县。
一方面，是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那个叫魏顺的混混的线索，毕竟妹妹张文雅的失踪，很可能和他有关。
另一方面，这么多旧书积压着也不是办法，正好拉到淮县去处理掉，回笼点资金。
吴刚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旁边一脸平静的张韬，心里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位年轻的老板，真是个能人！刚搞定那么大的投资项目，转头就亲自拉着一车旧书去跑市场，这份精力和干劲，他自问是远远不如。
“老板，咱们直接去淮县的旧货市场？”吴刚启动卡车，引擎发出沉稳的轰鸣。
“不急，先在县城里转转。”张韬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象，眼神深邃。
然而，卡车刚驶入淮县地界，张韬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街道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巡逻的警察，神情严肃，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行人。
甚至在几个主要路口，还设置了临时检查点，盘查过往车辆和行人的身份证。
“怎么回事？淮县出什么大事了？”张韬眉头微皱，心里嘀咕。
他让吴刚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下车，找了几个看起来像是本地“老油子”聚集的地方，旁敲侧击地想打听一下魏顺的消息。
可那些人一听他打听混混，都警惕地闭上了嘴，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推说不认识。
碰了一鼻子灰，张韬有些无奈。
看来硬打听是行不通了。
“吴刚，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咱们先把书摆上。”张韬改变策略，“卖书，顺便听听风声。”
两人找了个学校附近的路口，把卡车后面的挡板放下来，将一摞摞旧书整齐地摆放好。
张韬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很快就吸引了一些学生和路人围观。
生意做着，张韬的耳朵却竖着，留意着周围人的闲谈。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个来买小人书的大妈，和旁边另一个熟人聊起了天，声音不大，但足够张韬听清楚。
“……哎呦，你是不知道啊！前天晚上，火车站那边，我的天老爷！吓死个人！”那大妈压低声音，脸上却带着兴奋和后怕交织的表情。
“听说是一个叫什么‘阳子’的小年轻，在赌场欠了一屁股债，想偷偷跑路，结果被赌场老板带人给堵在候车室了！”
“然后呢？然后呢？”另一个大妈追问。
“然后啊！那个阳子的小弟不知道从哪儿叫来了他的大哥，好像叫什么……什么顺来着？对，好像是叫魏顺！带着十几号人就冲进去了！家伙都亮出来了！二话不说，就在候车室里跟赌场的人干起来了！”
“我的妈呀！那得打成什么样？”
“何止是打成什么样！”先前那大妈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调，“据说当场就砍死了好几个！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场面失控了，连带着好多等车的旅客都遭了殃！听说啊……死了足足有四十多口子！”
嘶！
张韬倒吸一口凉气，四十多口子？！这在1985年，绝对是震动全省的惊天大案了！怪不得县城里气氛这么紧张，警察这么多！
“那……那后来呢？那个魏顺呢？”张韬不动声色地凑近，装作好奇地插了一句嘴。
“谁知道呢！”那大妈摇摇头，“那么大的事，打死了那么多人，警察能放过他？估计……早抓进去了吧！”
抓进去了？
他立刻有了主意。
把书摊交给吴刚看着，自己转身就朝着淮县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来到公安局门口，张韬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脸上装出一副焦急而诚恳的表情，对门口站岗的警察开口。
“警察同志，您好，我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警察上下打量着，警惕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