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景王府认干亲一事引发的闹剧,最终以陛下调停止息。
毕竟是景王先动的手,要他向寿王道歉也是理所应当。
偏他自持战功高,不愿对寿王低头。
陛下也不苛责他,只道:“那傅家养女回京不过数月便纷争不断,甚至还克得两位王叔生了嫌隙,看来她着实不适合留在京城……”
景王是真的心疼傅安黎,皇帝话还没说完,他就急吼吼地道:“老臣道歉就是了,陛下何必迁怒一个小女子?”
说完不待陛下反应,他就对着寿王鞠了一躬,涨红着一张老脸道了歉。
寿王见状愈发嘚瑟:“景王,你那干孙女儿日后若要议亲,可得第一时间考虑考虑本王啊。”
气得景王又恼起来,同皇帝告状:“陛下!”
皇帝和稀泥:“景王叔,寿王叔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景王憋着一口气回到王府里,还不得不依照寿王的意思送去赔礼。
“王爷,其实陛下说得在理,那傅家小姐实在配不上您如此相护啊。”
王府的老管家实在看不得自家主子一世英名葬送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干孙女儿头上,他顶着景王杀人一般的目光,大着胆子上前劝说。
“您去年年末方才归京,自然不知道那荣国公府里的热闹。”
老管家守在王府里,去年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他再清楚不过。
哪里能想到,去年还觉得晦气的人,今年就成了自家王爷执意要认的干孙女儿?
他将事情的始末全盘托出,又劝:“老奴知道王爷心善,最是怜惜弱小,可那傅家姑娘,实在配不上您的这一番善心啊。”
“陛下这么说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景王忍着怒气:“阿黎在王府里的这些时日为人如何,你难道看不清吗?”
“她从前是有错,可如今既已经改正,为何还要用过去的错误苛责她?”
老管家的脊背弯得更深了:“老奴是不愿看着王爷您的一世英名,毁在傅姑娘手里。”
“本王的一世英名若是这般简单就毁在一个小姑娘手里,那本王这些年的胜仗算是白打了。”
景王冷哼一声,见老管家还要再劝,他耐心全无:“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本王决定过的事情,便是陛下来了,也不能改变。”
他严厉道:“你要记得,阿黎如今是我景王府的大小姐,你从前再不喜她,如今也得好好叫府中下人,将她当做正经主子来伺候,明白吗?”
老管家叹息一声:“老奴明白了。”
此番闹剧虽平息,但私下里有关傅安黎的风言风语却从未停下过。
若换作从前的傅安黎,她必会满怀羞愤地躲在府里,等外头风波停息后,再正常外出赴宴。
但她偏不。
既已经确定景王对她的维护之心,又有荣国公府在她身后撑腰,一些风凉话而已,她还承受得住。
更何况都是些愚民罢了。
名声这种东西,只要她想,她就能还自己一个清名。
“小姐,这可都是您最喜欢的东西,真的就这么当掉了?”
烟霞居内,紫茗看着那一盒子闪闪发光的名贵首饰,心都在滴血。
“当掉这些,自然是因为还有更好的在后头。”
傅安黎坐在梳妆镜前,细细观察着自己的脸。
她不施粉黛,一张五官明丽的脸依旧美得惊人,嫩得像豆腐一样的脸颊,掐一下好像就能沁出水来。
紫茗去一旁净了手,上前来拿起铜镜下方一个白色的圆形瓷瓶,从中挖出一坨白色的膏状物,小心翼翼地往傅安黎脸上抹。
她真心赞叹:“小姐,你生的可真好看。”
傅安黎闭上眼睛,任由她为自己敷脸,闻言唇角微翘。
敷完一整张脸,紫茗往瓷瓶中一看,见到了底,又拉开抽屉。
“小姐,这药又用完了。”
傅安黎闭着眼睛,享受着秘药滋润自己容貌的奇妙之感,“用完便使人传信再买就是了。”
“是。”
紫茗看着手上残留的膏状物,瞥了眼闭着眼无知无觉的傅安黎,悄悄往自己脸上一抹。
上脸便是极其温润的质地,一抹就化开了,透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她在心中感叹这秘药的神奇,收拾好抽屉里用光的瓷瓶,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唤傅安黎。
“小姐,我们该出发了。”
傅安黎睁开眼睛,又凑近梳妆镜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绝美容颜,方才起身。
“走吧。”
挂着荣国公府印记的马车先去了城里的酒楼餐馆,又拉着几车糕点粥饭,驶向了京中最为贫困的城西。
碧琼来报时,盈珠正对着梳妆镜折腾自己的脸。
她今日化的是前世自己琢磨出来的桃花酒醉妆。
柳眉细长,媚眼如丝,更重要的是双颊如醉酒般红润,朱唇润泽晶亮,让人见之就想一亲芳泽。
玉蕊捧着脸星星眼:“好美呀郡主,就连奴婢这个小丫鬟,见了也招架不住呢。”
盈珠笑着睨她一眼,抬手就擦去了半边脸上的妆。
玉蕊还以为自己夸得不到位:“怎么擦了?郡主,奴婢说得是真心话!特别特别美!”
“我知道,我只是在练手罢了。”
盈珠手中眉刷轻点黛粉,将柔婉的柳眉勾出新月眉的形状。
方才不知怎么,她有些生气。
前世她空有这一手描妆的技术,却只会画这些讨好人的妆容来获取谢怀英的宠爱。
困在那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她每日里能做的,便是将自己描摹成一道道可口的佳肴,拼命从谢怀英那里求得一丝怜惜。
盈珠替前世的自己觉得可悲。
“奴婢觉得郡主原本的眉形就很好看。”
玉蕊着迷地看着盈珠上妆的动作:“这些妆容虽然能将郡主的容颜衬托出来,可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郡主原本就生得很美。”
她真心赞叹:“是奴婢生平所见的最最貌美的人了!”
盈珠轻笑:“你从哪里学来这些甜言蜜语?”
“这还用学吗?见到郡主您,自然而然就会啦!”
“郡主。”
碧琼便是在这时候进屋的,“傅安黎去了城西布施粥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