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竟云在两日后来到关假江若淳的院子。
两日水米未进,假江若淳饿得头晕眼花,但看见江竟云的那一刻,还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扑了上去。
“别杀我!”
她仰起那张和先康王妃五分相似的脸,努力想引起江竟云的怜惜:“别杀我,江大人,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饶我一命!”
江竟云冷冷地看着她:“松开。”
假江若淳松了手,江竟云便迈步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你的真名?”
“何秀秀。”
“哪里人氏?”
江竟云越是淡定,何秀秀越是惶恐:“宁州人氏。”
“冒充我妹妹的事,是受何人指使?”
“我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他与我谈事时都戴着面具,只听口音是京城人氏。”
何秀秀跪在他脚下,泣声道:“江大人,民女不该冒充您的亲妹妹,更不该闹到郡主跟前惹您烦忧,但天地良心,这都并非我心中所愿啊。”
“我只听命行事罢了。”
江竟云眸色很深,分不清喜怒:“你知不知道,这两日府里已经击退了两拨杀手。”
何秀秀愣愣抬头。
江竟云道:“都是来杀你的,何秀秀,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何秀秀看着他冷淡的目光,觉得人虽然还在活着,但已经到了寒冰地狱了。
她就不该上这个京城!
她在宁州活得好好的,有吃有喝有钱赚,做什么要来京城送命?
江竟云看清她眼底的后悔和恐惧,放松脊背靠在椅子上。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何秀秀僵着脸,信你个鬼。
“我要你留下来帮我做一场戏,引出幕后指使,成了,我送你安全离开,不成。”
江竟云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勾唇一笑。
何秀秀苦着脸:“我有的选吗?”
“你觉得呢?”
这就是没得选了。
何秀秀跪坐在眼底挣扎半晌,见江竟云未有丝毫动摇,只好期期艾艾道:“江大人,你可要保住我的性命啊,我真的不想死。”
“我虽然是奉命来离间你和羲和郡主的,可老实说我也没做什么是不是?”
“我也没有任何伤人的意图,只是砸坏了些东西……”
江竟云厌烦蹙眉,何秀秀哭出声来:“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保你不死。”
说完,江竟云抬脚就走了出去。
“真的吗?江大人,你可不要骗我呀,看在我有幸和令慈长相相似的份儿上……”
何秀秀以为是自己这张脸起了作用,追着过去想再求求情,但房门已经关上了。
“你想怎么做?”
盈珠心里其实更偏向于此事是傅安黎搞的鬼。
若不是她,这名唤何秀秀的女子,为何一心想离间她和江竟云?
但康王府当年树敌颇多,这些年江竟云在朝野内外行走,也结了不少仇家。
没有确切证据,她还真不敢下定论。
江竟云沉吟着:“既然幕后指使派了何秀秀来,是想离间你和我……”
“你想将计就计?”
“不。”
江竟云轻轻摇头:“我江竟云的妹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既然指了何秀秀来,就该帮她稳住江若淳这个身份才是。”
盈珠明白了,他是想暂不向外透露阿宝才是他真正的亲妹妹,这样幕后指使就觉得何秀秀这枚棋子还不算废棋,再想利用起来,必会给她传信助力。
“别伤到阿宝才是。”
盈珠道:“她才刚认了你这个亲兄长,最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有过相似的遭遇,她更能体会到阿宝的心境。
江竟云郑重点头:“我知道,我会和她说清楚,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很快,绣衣将军府里真假江若淳的事就传了出去。
当初假江竟云从宁州城将假江若淳接回来时,本就没隐瞒。
江竟云虽然有心不叫她在外走动,但那日她闯入不老颜大发脾气的那一幕,也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因此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绣衣将军江竟云那病逝的妹妹,原来没死,还被找回来了。
可这不过短短半个月,就又多出一位江小姐,又是何故?
一打听,原来前头接回来的那位江小姐,长相与先康王妃相似。
后头找回来的这位江小姐,则佩戴着先康王妃亲手给女儿绣的荷包。
两个人都说自己才是真正的江若淳。
江竟云正烦恼着,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的亲妹妹呢。
荣国公府里,傅安黎正坐在梳妆镜前,由紫茗小心翼翼为她揭开脸上的纱布。
一圈又一圈,傅安黎紧闭着眼睛,听见周边人好似都松了一口气。
“恭喜傅小姐,您恢复得真不错。”大夫的声音里也染上了喜意。
傅安黎忐忑地睁开一条缝隙,就见镜子里的自己不再是满面鲜红,失了脸皮的模样。
她睁开眼睛细看,就见自己的脸虽然没有从前那般貌美,皮肤也称不上细腻光滑,可也恢复了八成。
不由得喜极而泣。
荣国公夫人悬在喉口的心落了下去,“太好了,阿黎,你的脸好了!”
荣国公看着神情也一松,问傅安黎:“可给四殿下递信了?”
脸好了,这四殿下就还嫁得。
景王原本染满喜悦的眉头一蹙,他很看不惯荣国公的功利。
傅安黎痴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紫茗道:“四殿下说晚些时候再来看小姐。”
荣国公就安心了。
他这个养女当真有本事,不愧是他亲手教养出来的!
荣国公夫妇离开后,烟霞居里便只剩下了景王。
欢喜过后,二人又谈起正事。
“真假江若淳的事,你可知道了?”
傅安黎很高兴:“祖父寻来的这个人,倒是很有些手段。”
“有了一个拿着亡母信物的真江若淳,她这个假江若淳,都闹成那样了,江竟云竟然没将她赶出去。”
“他分不清究竟谁才是他真正的亲妹妹。”
景王哼笑:“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
傅安黎眼眸渐亮:“祖父的意思是,叫这真假江若淳自相残杀?”
“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
脸好了,仇人还陷入困境,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怎么样才能重创这位绣衣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