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是来整合近五年的应收数据的，苏式微虽然不是做财务的，但是过往管理公司看过财务做的一些报表，她学习能力强也能勉强做一些，实在不行到时候还能外包。
这是她身份设定上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许昀汜来这工厂倒是没有别的任务，他是自己来查事的。
两人分道扬镳，许昀汜先去了正在作业的厂子。
厂子里远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不少人脸上都有些焦虑。
休息时分，闲谈间也是对未来的担忧。
“厂子是不是会倒闭？”
“一天天的都是些啥事儿哟，以后咋办哦？”
“诶，你们说，老板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那不晓得哦，我们又很少看到他。”
“我倒是以前见过，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也不像是那种人呀。”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知道呢。”
“老板今天出事了，那工资还能发么？”
“会有新老板来的吧？”
许昀汜正是这时候走进他们的视野，一举一动之间看起来就不太像是普通人，众人停下交谈声，有些疑惑地看着许昀汜。
有人朝着许昀汜背后看了眼，也没有发现别的人，但是能进厂子的人肯定是和厂子有关联的人，不然保安不会让进的。
“你是找谁的？”
其中一人先开了口。
“我是来找林总的，但好像走错了路？”许昀汜左右望了望，试图找出别的路。
“林老板出事了呀，你不知道啊？”
许昀汜惊讶地看着说话的人：“出什么事了？林总昨日还在和我约时间。”
“死了呀。”
这句话说得有些小声，就像是怕周围有什么人听到一样。
许昀汜神色更是震惊：“出车祸了吗？”
“老板你没看新闻呀，林老板是被人杀死的。”
许昀汜难以置信地开口：“林总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哪来的仇家？”
“哎呀，老板你和林老板是朋友啊？”
“姑且算是吧，平日里和林总有些交情。”许昀汜眼也不眨地开始编。
“老板你不知道咯，林老板可不是仇家杀的哦，是那十字侠做的。”
许昀汜更是眉头一皱：“十字侠？那个专杀有罪之人的十字侠？”
“是咯。谁也不知道平常看起来还不错的林老板是这种……”
“人”字还没说出口，旁边有人戳了戳他，示意他闭嘴，毕竟面前人可是林老板的朋友，当着朋友的面说人坏话着实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许昀汜神色未变，只缓缓地开口：“林总平日里有拖欠薪资，克扣工资的情况么？”
众人一愣，都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哦，林老板发工资还蛮准时的，有时候过节过年啥的还会提前发。”
“不知道这个月还发不发哦。”有人趁乱小心地念了一句，毕竟老板死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别的变故。
“你们厂的福利怎么样？”许昀汜当做没听到，他确实不知道这厂子老板死了后还没有人发工资，对他来说，他只是来打探消息的罢了。
“那还可以哦。”有人接着话：“加班有加班薪资，也不会让加班很久，大家都是轮着来的。过节啥的也会给我们大礼包，有时候还会多发几百块钱工资。”
提起福利，众人似乎还是很有话说的。
只是从他们的表述来看，厂子福利好，甚至现在出来闲谈也是他们明确的半小时休息时间，轮班休息干活，不拖欠工资，开的工资还比周围的厂子会高一些，社保这些也有，甚至还给额外配了商业险。
据说是怕厂子里哪里操作不当，万一出事了也会有保障。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甚至这种老板在这个社会上显得不正常了。
如果不是厂子管理问题，那厂子本身问题？
林老板找律师到底要谈什么案子？
许昀汜身份卡上只说明了他是专接有钱人的案子，虽然大概率这个人设听起来不像是个有太多职业道德的律师，对应过来能找到他的人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不排除有人是看上他的专业能力，所以到底是什么案子值得林老板花大价钱把他请过去。
“最近厂子的货有什么问题吗？”
许昀汜等众人聊了好一会儿福利后才重新提起话题。
许是这个话题有些敏感，有人的目光变得警惕起来：“这是厂子里的事咯。”
言外之意这件事和许昀汜没有关系。
虽然很多公司都会签保密协议，但实际操作上，很多人都不太会遵守这种协议，能让一堆人基本上都保持着这种警惕心，只有一种可能，曾经出过类似的事。
“曾经也有人打听过吗？”
许昀汜试探地开口。
“老板，你来这里到底是做啥的哎。”
许昀汜叹了一口气：“实话说吧，我虽然和林总有交情，但我的职业其实是律师，林总出事前曾联系过我来处理厂子的事。
“今天正是来找林总详谈这件事的。”
“厂子真要卖啦？”
有人脱口而出，随后旁边两人扯了扯他，让他别乱说话。
许昀汜思绪微转：“林总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许昀汜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看嘛，我就说当时传出来就是有问题的。”
“哎呀，那真的卖了厂子咋办哦。”
“不知道新老板还留不留我们哦？”
“前段时间有人传要卖厂，原来是真的啊。”
“难怪最近堆了好一些货咯，厂子都动不了啊。”
许昀汜抓住关键词：“什么时候开始堆的货？”
“有一个多月了吧？好像当时说有一批货有问题，退了回来，然后货就一直堆着了。”
“那这货有问题吗？”
“退回来的货里，只有一个箱子里的少量货有问题，但是这个在误差之内的咯，我们会补发的咯。”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吗？”许昀汜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以前肯定也有这种少量货有问题的，但都处理了的，没有这种退货情况哎。”
“那你们还记得退这批货的是哪家公司吗？”
“这得看一下出库单子咯。”有人说着去了厂里找到当时的发货本，找到退货的这笔单子：“叫鸿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许昀汜视线挪过去记了下这家公司，看到了他的订货量确实很大，所以这笔退货对他们厂来说损失也很重。
不过作为一个有着重要生产线的工厂，怎么也不至于因为这笔订单就到了要卖厂的地步。
“你们是听谁的要卖厂？”许昀汜面带疑惑：“这件事，许总也就这两天才对我提起，我没想到你们都知道了。”
这话一出，刚刚叽叽喳喳的众人停了下，然后面面相觑。
“我是听老秦说的。”
“啊？我是听小陈说的。”
“我，我是听张姐说的哎。”
“别看我咯，我是听小赵说的咯。”
一圈人一一传了下去，都表示是听别人说的，最后一个源头是老林。
众人盯着老林，想知道他是从哪知道的。
老林被一堆人盯着顿时压力很大，战战兢兢地开口：“我，也是听老李说的啊。当时老李说厂子要卖了，感觉厂子会开人，所以才说要走的。”
“他已经走了？”
“半个月前就走咯。”张姐说到这里看了下周围的人：“对咯，说厂子要卖也是半个月前开始说的吧？他倒是跑得快咯。”
许昀汜对这句话没评价，只把老李这个人物重点记了下：“那你们知道他住哪吗？”
“老李啊。这个人没儿没女的，好像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城北老民房住着吧。”
张姐突然压低了声音：“老板，怎么咯？怎么突然问起了老李，是不是有问题？”
许昀汜笑了笑：“我就是有些好奇，今日多谢各位了。”
张姐看着笑起来格外好看的许昀汜，开口：“老板，你有对象不咯？姐给你介绍一个咯？”
许昀汜微咳一声：“不用了，姐。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许昀汜脚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哎，需要对象就找姐咯，姐认识可多小姑娘咯，各顶各的好。”
许昀汜听了这话脚步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