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破碎。
这是苏弦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他悬浮在一片绝对虚无的黑暗中，脚下是缓缓漂浮的巨大空间碎片，大的如同山岳，小的如同尘埃。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空间本身扭曲、碰撞、湮灭时发出的无声悸动。
混乱的空间法则像无形的利刃，不断切割着他的护体仙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空界……第十层……”
苏弦迅速冷静下来，虚仙九重巅峰的神念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铺开。
神念所及，皆是破碎的空间迷宫，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感知被严重压制，百里之外便模糊不清。
他立刻感应自身状态，仙力消耗不小，但根基无碍。
就在他探查之际，一股强烈的恶意毫无征兆地锁定了这片区域！
“吼——！！！”
伴随着无声却震荡神魂的咆哮，前方一块巨大的空间碎片猛地炸裂！
一头庞然大物从中扑出！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由无数破碎的空间镜面强行拼凑而成，身体边缘不断扭曲、剥落、重组，折射出光怪陆离的破碎景象。
它没有眼睛，只有一道不断撕裂、弥合的漆黑裂缝作为口器，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毁灭气息。
“空间孽灵？！”
苏弦眼神一凝。
系统奖励的空界地图上有介绍，这是空界特有的、由纯粹混乱空间能量和怨念滋生的怪物，极其难缠，物理攻击近乎无效。
孽灵无声咆哮，巨大的、由空间碎片组成的利爪撕裂虚空，带着湮灭一切空间结构的力量，当头拍下！
爪风未至，苏弦周围的空间便已开始扭曲、塌陷，形成无形的囚笼。
“哼！”
苏弦冷哼一声，不退反进！
面对这种纯粹的空间怪物，任何花哨的术法都是浪费。
唯有以绝对的力量，碾碎构成它的核心！
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青芒乍现！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虚仙九重巅峰的恐怖仙元，更带着一股斩断万法、破碎虚空的凌厉剑意！
“碎！”
青芒如电，精准无比地点在空间孽灵那只拍下的巨爪核心——一块比其他碎片更为凝实、流转着混乱符文的菱形晶体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青芒与菱形晶体接触的瞬间，后者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发出刺耳的哀鸣，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晶体表面！
构成巨爪的空间碎片失去了核心维系，瞬间崩解、四散飞溅！
“吼——！”
空间孽灵发出痛苦扭曲的无声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抖动，那道口器裂缝疯狂扩张，一股无形的空间湮灭波纹呈扇形向苏弦汹涌袭来！
所过之处，漂浮的空间碎片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
“湮灭吐息？”
苏弦眼中寒光一闪。
他身形不动，右手虚空一抓，那黯淡无光的永恒圣杯瞬间出现在身前！
“收！”
圣杯杯口微倾，苏弦以仙力强行催动，一股无形的吸力爆发！
那足以湮灭万物的空间波纹，撞上杯口，竟如同百川归海般，被源源不断地吸入杯内！
圣杯表面的裂痕在吸收这股庞大而混乱的空间能量时，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杯底沉淀的永恒之沙也微微流转。
空间孽灵似乎愣住了，它无法理解自己的攻击为何无效。
就在它愣神的瞬间，苏弦动了。
他一步踏出，仿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出现在空间孽灵那不断扭曲的核心区域附近。
左手并指如剑，依旧是那点凝练的青芒，但这一次，青芒之中，隐隐多了一丝永恒之沙流转的星辉！
“破！”
剑指如流星，狠狠刺入孽灵核心深处——一团由无数空间符文和混乱意念纠缠成的混沌光团！
噗嗤！
如同戳破了一个巨大的脓包。
混沌光团剧烈收缩，然后猛地爆开！
无数混乱的空间乱流和凄厉的意念碎片四散喷射！
构成孽灵身体的无数空间碎片失去了核心的粘合力，如同山崩般轰然垮塌，化作漫天漂浮的尘埃。
苏弦收回永恒圣杯，杯身依旧黯淡，但杯底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浑浊。
他看着眼前散落的空间碎片，眉头微皱：“这圣杯……竟能吸收转化空间湮灭之力？虽然微弱，但似乎……在补充一丝极其稀薄的本源？”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微动。
他抬头望向破碎虚空的深处，神念再次铺开，全力感应着另外三道熟悉的气息。
龙梦璃的时空波动，叶清雪的混沌之火，洛青衣那独特的、带着幽冥死气与月华的微弱气息……她们还活着！
但距离遥远，且被混乱的空间法则重重阻隔。
“等着我。”
苏弦眼神坚定，身影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选定了龙梦璃气息传来的方向，一头扎入更深邃、更危险的破碎空间迷宫之中。
破碎的空间碎片在他身周飞旋、碰撞、湮灭，如同死亡的背景。
……
“呜……好痛！”
龙梦璃揉着撞得生疼的额头，从一堆闪烁着微光的晶簇中爬了起来。
她掉进了一个奇异的地方。
这里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片由无数巨大、棱角分明、散发着幽蓝色泽的透明晶柱构成的森林。
晶柱内部，有光影在飞速流动，仿佛凝固的时光长河。
“时空晶簇林？”
龙梦璃黄金眸子亮了起来，带着一丝好奇，但更多的是警惕。
她感应了一下自身，除了仙力震荡有些紊乱，倒无大碍。
腰间时空龙渊刃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对此地的环境感到亲切又排斥。
这里的空间相对稳定，但时间却混乱得令人发指。
她眼前一株晶簇可能刚刚还是幼苗形态，下一秒就变成了布满裂纹的枯槁状态，再下一秒又恢复如初。
时间在这里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无序地堆叠、跳跃。
“烦死了！”
龙梦璃俏脸一板，她最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她尝试调动时空之力，想要稳定自身周围的时间流速。
银色的光芒在她指尖流转。
然而，就在她引动力量的瞬间——
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