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燃的话在大厅里回响，他指着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又看向苏晚晴面前的光幕。
“那条路上的防御系统我有把握绕过去，高频能量抑制器必须拿到手，那东西能干扰他们。”
陆昭推了推眼镜，手指在自己的平板电脑上划过，“理论上可行，但百分之九十的风险系数不是开玩笑的。这意味着存在我们无法预测的变量，很可能是与时间相关的变量。”
“风险再大也得去。”萧燃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晚晴看着那条深红色的轨迹线，正要动用系统权限尝试进行风险干预，整个堡垒前厅的照明系统忽然闪烁了一下，一道柔和的电子音从墙壁内嵌的扬声器里传出。
【上午十点，堡垒系统提示：“预言节点”已激活，关键人物“小铃”即将抵达，请做好接收准备。】
三人同时看向螺旋楼梯的方向。林澈问：“她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昨晚给她留了地址。”苏晚晴解释道，“约好了今天见面，没想到这么准时。”
话音未落，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小铃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但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判若两人。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更像一个经历过无数风霜的成年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额头，在眉心正中，有一个非常淡的红色印记，像一颗朱砂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我来了。”小铃的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争论上。”
她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萧燃，然后是地上的尸体，最后停留在苏晚晴的系统光幕上。
“军用仓库的事要暂时搁置。有更麻烦的东西找上门了。”
萧燃眉头微蹙，“什么东西？”
“时间观察者。”小铃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额头上的红点微微闪烁了一下，“他们并不是一个统一的组织，而是来自不同轮回、抱着不同目的的多个派系。
有些只想安静地记录这一次的结局，有些……则希望加速我们的崩溃。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陆昭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你的能力……”
“我能看到的画面更多，也更零碎。”小铃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额头的红点，“它们就像破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照着一种可能性。
我看到他们像一群黑色的影子，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寻找我们这样的‘时间异常点’。”
她的话仿佛一个开关，堡垒大厅的中央，一个巨大的三维城市地图投影悄然升起。
这是陆昭连接到堡垒主机的设备所生成的。地图上，几个区域开始闪烁微弱的红光。
“新闻上说，城西的候鸟群今天早上集体撞向了摩天大楼。城南的宠物医院接到了大量报告，说家养的猫狗变得极具攻击性。”
林澈滑动着手机屏幕，念出刚刚收到的几条城市新闻推送，“天气预报也变了，说未来几天会有极端反常天气。”
这些迹象表明，城市的表象之下，某种失衡正在加速。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是萧燃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但没开免提。
“喂，李老师。”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显得非常紧张。
萧燃的表情随着对方的讲述，一点点阴沉下去。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保持电话畅通。”
他挂断电话，抬起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特殊儿童中心，我妹妹那里。”
“怎么了？”苏晚晴问。
“今天有两个人去了中心。”萧燃的声音很低沉，“穿着黑色的衣服，自称是政府工作人员，但拿不出任何证件。
中心的老师没让他们进去，也没透露小雨的任何信息。”
“他们很奇怪，”萧燃复述着老师的话，“眼睛几乎是全黑的，说话的方式也很古怪，没有音调起伏。
他们一直在问妹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还问她有没有‘看到过紫色光芒’。
最奇怪的是，他们离开之后，中心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失灵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是观察者。”陆昭立刻做出判断。
萧燃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楼梯口走去。“我必须去接她，现在就去。”
“不行！”小铃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制止了他的脚步。
“他们就在中心外面等着，你现在过去，只会被跟踪，把他们直接引到这里来。”
萧燃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这个比自己妹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眼神里满是怀疑和焦躁。
小铃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她闭上了眼睛。额头上的红点再次亮起，光芒比之前更盛，仿佛有一只眼睛即将睁开。
她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睁开眼，语气平静地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时间。
“等到傍晚五点十七分。到时候会有一场突然的大雨，不大，但足够密集。大雨会持续整整六分钟，那是你的安全窗口。利用那六分钟，去接人，然后立刻回来。”
萧燃愣住了，他无法理解这种精确到分钟的预言。
“你怎么可能……”
“她看到的不是可能性，而是事实。”陆昭走到他身边，低声解释道，“小铃的能力在这次轮回中被极大地强化了。
她不再是单纯地‘预知’未来，她现在可以实际地‘看见’时间线上的各种波动和既定节点。
傍晚五点十七分的那场雨，在她的视野里，是一个已经发生的事件。”
所有人都沉默了。老师的电话，小铃的预言，城市的异状……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敌人不再是遥远的、概念上的“编织者”，而是已经渗透到城市里，开始主动寻找并清除他们的“时间观察者”。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目标。行动必须更加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