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改装越野车的引擎在寂静中轰鸣。萧燃紧握着方向盘，车子颠簸着驶离了城市主干道。
军方的封锁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严密，迫使他们一头扎进了崎岖的山路。
沿途的景象让人心里发沉。两侧的植被不再是正常的绿色，而是一种病态的、深浅不一的紫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到外侵蚀了。
路边不时能看到小型动物的尸体，干瘪而扭曲。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刺鼻的金属与腐败混合的气味。
萧燃的驾驶技术很过硬，车子像一头灵活的野兽在乱石间穿行，但仍旧被迫停下了好几次，他跳下车，用工兵铲清理那些横亘在路上的倒塌树木。
林澈独自坐在后座，低头看着手腕上一个便携式监测仪。
屏幕上显示着代表他身体转化程度的数字：25%。
这个数值从离开堡垒后就没变过，但随着越野车愈发深入山区，数字开始以微不可查的速度缓慢跳动，25.1%，25.2%……
苏晚晴没有看窗外，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意识里。
淡蓝色的界面上，陆昭的实时信息流不断刷新。
【堡垒外围防御工事加固70%。小铃和小雨状态稳定。】
【城市核心区能量波动异常，根据现有模型推演，时间裂缝出现概率已上升至75%。】
这条信息让苏晚晴眉头微蹙。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当车子抵达山脚时，前方的道路彻底消失了。
一场不大不小的山体滑坡将通往废弃矿洞的水泥路完全截断，只剩下一片陡峭的碎石坡。
“看来得用腿了。”萧燃熄了火，从后备箱里拖出三个塞得满满的战术背包。
三人检查装备，将必要的工具和武器挂在身上，开始向山上攀爬。
每一步踩下去，都会扬起一阵细微的紫色尘土，粘在他们的裤腿和鞋面上，带着不祥的气息。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站在了第一个废弃矿洞的洞口前。
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张巨兽的嘴，比地图上标注的要宽阔得多。
往里看，空间深邃，足够容纳数千人，但到处都是碎石和腐朽的木质支架，显然内部结构已经很不稳定。
萧燃打开战术手电，扫视着洞壁和顶部的岩层，用脚跺了跺地面。
“主要支撑结构已经老化了，但岩体本身还算完整。如果用钢梁和混凝土支柱重新加固关键节点，短期内住人没问题。”
他给出了专业的评估。
苏晚晴想了想，调出系统界面，在资源兑换列表里找到了建筑材料选项。
【消耗2000返利点数。】
下一秒，在洞口外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堆积如山的钢梁、袋装混凝土、发电机和各种工程工具。
萧燃愣了一下，看向苏晚晴。
“特殊渠道的物资，先用。”苏晚晴的解释言简意赅。
三人立刻分工。萧燃凭借他的军事工程知识，开始规划防御工事和结构加固方案，在洞口设计了临时的检查站和隔离区。
苏晚晴则负责规划内部空间，用记号笔在地上划分出未来的生活区、医疗区和物资储存区。
“我去看看里面的水源。”林澈说着，独自向矿洞深处走去。
没过多久，他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深层的地下水还没被污染，很干净。我的能力可以做二次净化。”
工作进行到一半，正在洞内检测岩壁稳定性的林澈突然停下了动作。
“等等，”他低声说，“有东西正在接近……很多，不是普通动物。”
苏晚晴和萧燃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武器，快步走到洞口警戒。
顺着林澈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上，十几只变异的山羊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
那些生物的体型比正常的羊大了一圈，身上长出了额外的、不对称的角和增生的肢体，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芒。
它们行动间隐隐有着队列和章法，不像是无序的野兽，倒像是受某种智能指挥的士兵。
紫眼山羊发现了他们，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叫，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开火！”萧燃低吼一声，举起步枪，精准地点射。
子弹击中了最前面的一只变异山羊，在它身上爆开血花，却只是让它踉跄了一下，没能阻止它的冲锋。
常规武器的效果很有限。
苏晚晴立刻在系统界面上操作。
【启动初级能量屏障，消耗300点数。】
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光幕瞬间在洞口生成，暂时挡住了变异生物的攻击。
但更多的东西被吸引了过来，山坡的另一头，出现了几只体型巨大、直立起来足有三米高的变异棕熊。
林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监测仪，数值已经跳到了35%。
他看向苏晚晴：“我必须用能力，否则光靠屏障撑不了多久，我们根本没法完成避难所的建设。”
“你的身体……”苏晚晴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你已经接近安全阈值了。”
“为了能救更多的人，这点风险值得冒。”林澈的回答很平静。
他走到能量屏障的边缘，将双手按在了湿冷的地面上。
只一瞬间，蓝色的纹路从他的手掌蔓延开来，闪电般爬满全身，他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金色。
他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低沉，完全不属于人类语言的声音。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洞外那些狂暴的变异生物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攻击戛然而止，甚至开始因为某种未知的恐惧而缓缓后退。
林澈的声音变得有些机械和空洞：“它们会暂时离开，但我……无法长时间控制。”
也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监测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屏幕上的数字疯狂飙升，直接跃过了40%的红线，定格在了45%。
“够了，林澈！快停下！”苏晚晴上前一步，想抓住他。
但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金色的瞳孔没有焦距，依旧维持着能力的输出，似乎还想将控制范围进一步扩大。
最后，是萧燃一个箭步冲上去，强行将他的手从地上拉开，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林澈这才像是断了电一样，猛地回过神，剧烈地喘息起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那些已经蔓延到他脖颈和部分面颊上的蓝色纹路，并没有随着能力的中止而立刻褪去。
控制变异生物的代价，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回到矿洞内部休息时，林澈的状态急剧恶化。
他开始出现短暂的记忆混乱，会突然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几秒后又恢复正常。
有一次，他甚至对着空无一物的洞壁，用那种无人能懂的语言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对苏晚晴和萧燃的关切询问，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看待问题的方式，似乎正在朝着某种纯粹理性的、“非人类化”的方向偏移。
“停下所有工作。”苏晚晴做出决定，“必须先稳定他的状况。”
她通过系统联络了远在城市堡垒的陆昭，描述了林澈的症状。
陆昭那边的回复很快，但内容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根据数据模型分析，他的基因转化已接近不可逆的临界点。
如果短时间内再次高强度使用能力，他有极大概率永久性地失去人类意识主体。】
一个两难的境地摆在了他们面前：没有林澈的能力压制，避难所的建设就会时刻面临变异生物的威胁，进度会极其缓慢；可如果继续让他使用能力，他们可能会彻底失去作为“同伴”的林澈。
午休期间，苏晚晴一边监控着林澈的状态，一边分神查看系统反馈的城市地图。
一个意外的发现引起了她的注意。在城市的几个大型社区中心和学校里，出现了可疑的物资转移活动。
她将监控画面放大，看到那些地方都挂着一个相同的标志——一个绿色三角形内部嵌着一个红十字。
这些人的行动非常有序，像是有统一的指挥。
她想了想，命令系统尝试侵入其中一个地点的内部网络。
几秒后，一份文件被破解。这是一个名为“绿色方舟”的民间自救组织，核心成员由退役军人、医生和教师构成。
他们通过自己的内部渠道，同样获知了军方即将执行核打击的“净化协议”。
苏晚晴立刻给陆昭发去指令：【尝试与这个‘绿色方舟’建立联系，他们或许能成为我们的盟友。】
陆昭很快回复：【已确认对方通讯频道。领导者叫姜辉，前特种兵。
他们计划在24小时内，将至少五千名平民秘密转移到东部山区。】
这个发现像是一缕光，照进了令人窒息的困境里。
如果能和他们合作，救援的规模将远超预期。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苏晚晴和萧燃针对林澈的状况达成了一个妥协方案。
林澈将在严格限制下，小范围、低强度地使用能力，仅仅是驱离靠近矿洞区域的变异生物，绝不再进行大范围的强行控制。
同时，苏晚晴又消耗了1500返利点，兑换了几支“基因稳定剂”，给林澈注射后，可以暂时减缓他的转化进程。
在这种安排下，三人重新开始工作，效率飞快。
傍晚时分，第一个可以容纳大约两千人的安全区域被初步清理和加固完成。
系统扫描确认，这里的结构稳定性达到了安全标准，岩层厚度足以阻挡80%以上的核爆初期辐射。
萧燃已经拿着地图，开始规划第二个避难所的改造方案。
苏晚晴则与陆昭远程协调，准备开启下一步的城市疏散计划。
只有林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他凝视着自己那条覆盖着蓝色纹路的手臂，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在微微发光。
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我能听到它们的声音了……越来越清晰……它们在……呼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