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辰眸色一凛，“什么意思？”
沈栀意嘴角勾起一抹天真的笑容，“我风华正茂，不可能抱着牌位过一辈子。若是有一日，我改嫁了，世子爷看在我如今这般虔诚为他祈福诵经的份上，能少一些怪罪。”
谢砚辰脸色一沉，扣住沈栀意的手腕。
“你想改嫁？”
“嫁谁？”
“裴行之？”
沈栀意手腕被他抓得很紧，疼痛感传来，脸上的笑容不减半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没有哪个男人会看上我一个寡妇。”
“裴行之连公主都看不上，如何会看上我？谢二爷你实在是想多了。”
谢砚辰情绪翻涌，心中被人猛地点了一把火，烧得他焦灼不已。
这个女人居然起了改嫁的念头。
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他比谁都知道裴行之有多看得上沈栀意。怕是沈栀意一离开王府，裴行之就恨不得八抬大轿将人抬回去。
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疯狂呐喊。
如果她要改嫁，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求娶她做自己的妻子？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等到宫宴那日，沈栀意穿上了王妃派人给她定做的衣裙，将她本就上佳的面容衬托得越发美丽。
崔容音和谢砚辰见到的第一时间都愣住了。
崔容音笑着说：“素来知道你是个美人，没想到只是浅浅打扮一番就这般倾国倾城。”
说完就转头问谢砚辰，“砚辰，你说母妃说得对不对？”
谢砚辰这才回神，“嗯。”了一声。
王妃又说：“若是给你找个你嫂嫂这样貌美的媳妇，你可会安下心，娶妻生子？”
沈栀意和谢砚辰均被这话吓了一跳。
崔容音从来不是一个爱开人玩笑的性子，如今当着两人的面说出这话，多少有些让人后背发凉。
沈栀意手心出汗，猜想对方是否是知道了自己同谢砚辰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一而再地拿话点自己。
谢砚辰则是以为自己对沈栀意的非分之想被崔容音看穿，拿话来敲打自己。让自己明白，嫂嫂不可欺。
谢砚辰连忙拱手说道：“母亲莫要开玩笑。孩儿浪荡，本就不是婚嫁良配，不论什么样的姑娘，跟了我都是糟蹋了别人姑娘。还不如自己自在。”
崔容音笑容不减，只是没再说话，深深看了谢砚辰两眼，又看了看沈栀意，在沈栀意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栀意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在进入马车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砚辰。
对方长身玉立，神情淡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眸色沉沉，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一行人很快进了宫。
皇帝坐在上头，皇后和万宝珠分别坐在皇帝的两旁。两边分别按照京中官职，坐了十几桌的人。
沈栀意看着满屋的达官显贵，心跳如擂。
今日她将哑婆留在了王府，如果不出意外，万宝珠安排的人现在已经带着她离开京都了。
翠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额间细汗，俯身轻问：“主子，要不要我扶你到外头走一走。”
她以为沈栀意是在大殿里闷得慌，却不知道沈栀意是因为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心中焦灼不已。
沈栀意摇摇头，眼睛不住往最上首察看。
就在她要起身之时，有个宫女走过来，将一盘糕点呈上。
“世子妃，这是谢二公子让奴婢给您端来的。”
沈栀意看着面前的点心，又抬头看向谢砚辰的方向。他对沈栀意浅浅一笑。
她拿起一块糕点，立即看到了被压在下面的一张小纸条。
“稍安勿躁。”
沈栀意心咯噔一声，谢砚辰猜到自己今日想要做什么？
沈栀意手伸进袖口，捏着那一叠信件，指尖被汗打湿。她回谢砚辰一个假笑，在对方以为她听进去了劝说之时，一个箭步，冲到了皇帝面前。
谢砚辰大惊失色，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
沈栀意冲出去的瞬间，大声呼喊：“求圣上为小女做主，惩治杀人凶手。”
她身形极快，飞奔而去，甩裙跪下，如一朵芍药瞬间绽放在大殿之中，吸引了所有目光。
皇帝一抬手，音乐停了，舞姬也全部退下。
“你是何人？”
沈栀意不敢抬头，大声报出名字。
“小女沈栀意，户部侍郎沈寻文之女，今日状告沈寻文贪污受贿，杀人灭口！”
皇帝面色一沉，“沈栀意？朕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皇后在旁边小声提醒，皇帝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指给谢世子的女子。”
正是因为当了世子妃，今日才有了来参加家宴的机会。皇帝本来高高兴兴给自己儿子办百日宴，想着与民同乐一番，居然跳出来一个不识相的，坏了自己兴致。
他看在谢府面上，语气里并没有听出多少不悦。
“你有冤屈自去找京兆复印或者大理寺，跑来这御前胡闹作甚。”
皇帝本来对沈寻文没有多少印象，如今沈栀意这一闹，想起来谢恩前段日子跑来为了沈寻文的铺子求解封，便对那个没多大本事的沈寻文多了几分厌恶。
沈栀意抬头，大声说道：“圣上为天下之主，如皎皎明月，定驱散世间所有阴暗。”
“那沈寻文，食君之禄，却损君之威，贪民之财，祸君之国。在被我母亲发现其贪污之后，将我母族林家满门杀害。”
沈栀意知道，自己家事放到皇帝面前，皇帝也难得管。可是如果一家之事背后牵扯到朝廷，牵扯到他的江山社稷，皇帝就一定会管。
果然，皇帝脸上的不耐烦收了起来，坐正了身子，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沈栀意，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民女知道。”
“朕倒是想听听，沈寻文到底是如何损朕之威，祸朕之国的。”
沈栀意从袖中拿出账本和信件，交给一旁的太监。大声说道：“沈寻文伙同他人，贪污当年的灵泉镇赈灾银两。”
“他们根本没有对灵泉镇的瘟疫进行有效救治，而是将所有患病之人集中关在镇子里，让他们感染瘟疫，再断水断粮，全部活活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