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东路军都督,审配本来是坐镇信都城内的,袁绍来了之后他才搬到了城外大营,与信都城池遥相呼应。
为此袁绍十分有魄力的放权于他,支援的后路军除了留两万守城外,剩下兵马尽数交给城外的审配指挥调度。
这也导致此刻审配麾下听命的兵马足足有四万之多,反而超过了袁绍这个主公。
审配心知这份信任有多难得,故此这段时间也没有辜负袁绍的信任。
在他默契的配合之后,内外两支袁军的表现堪称守城的典范。
然而审配心中清楚,他们这次的目的并不仅仅是防御成功那么简单。
如果可以的话,信都城可以不要,但是魏哲必须死。
故此这段时间审配一直是收着打,唯恐错过最佳的时机。
……
午后,只见审配在高台上了望许久,眉头始终紧锁。
对于今日魏军如此猛烈的攻势,审配心中同样感到困惑。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当辛评前来传令时,审配下意识便摇头道:
“不可,魏公威最擅虚实之法,如此冒进……”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辛评冷冷一笑道:
“审正南,你莫不是想坐看信都被破,州牧被围?”
“明公将性命都交托于你,你却违抗军令——审配,你到底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审配瞬间面色铁青的怒视着辛评,手中更是摸向腰间的佩剑。
审配知道辛评这些颍川士人一直对自己心有成见,却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们竟然还在搬弄是非,胡搅蛮缠。
如此以私废公,审配真是恨不得立刻就砍下辛评的狗头。
但看见辛评那有恃无恐的神态,审配深吸一口气后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怒火。
只见他眼神冰冷的扫视了辛评一眼:
“血口喷人,非君子所为……滚吧!”
没办法,谁让辛评眼下传达的是袁绍的命令呢。
在这种紧要关头他若是斩了袁绍的使者,那么就是审配不想反也得反了。
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审配才没有再理会辛评,当即召集众将准备出全军出击。
见此情形,辛评得意一笑后方才施施然离开了大营。
不过回城后,再向袁绍复命之时辛评还是顺手给审配上眼药。
“审正南颇有微词,卑职担心此人恐怕心存他意呀!”
袁绍闻言立刻眉头微皱,但很快便轻轻摇了摇头:
“正南秉性忠烈,他不是这样的人,这种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只是话虽如此,袁绍袖袍中的拳头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握紧。
不是辛评的谗言有多么高明,而是这个时候审配确实有谋害他的能力。
若是此刻审配起了二心,那么他能不能活着离开信都都是一个未知数。
与此同时,城外袁军大营。
当审配面无表情的传达完袁绍的军令之后,一旁的文丑立刻主动出列。
只见他面色坚定的躬身道:
“丑愿为先锋,还请都督恩准!”
见审配眉头微皱,面露犹豫之色,文丑一咬牙竟决然道:
“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成功,愿提头来见!”
见此情形,刚刚准备主动请缨的颜良不由默默收回了半只脚。
倒不是颜良觉得自愧不如,而是他明白文丑比自己更需要这份差事。
话说这次袁绍兵分三路,文丑本来是淳于琼搭档的。
奈何他的运气没有颜良好,淳于琼也没有审配的谋略。
结果临平一战西路军全军覆没不说,连主将淳于琼也自刎身亡。
身为副将的文丑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虽然侥幸逃回,但也只是匹马而还。
因此之故,自文丑回到广宗之后处境颇为艰难。
没办法,死者为大,淳于琼人都死了,现在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导致除了袁绍觉得文丑作战不力,同僚也觉得他贪生怕死。
结果被誉为“河北四庭柱”的文丑,就这样被闲置起来。
即便这次支援信都,袁绍也只是让文丑听命于审配麾下。
对于文丑的遭遇,审配自然了解,也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渴望证明自己。
于是念在乡党之谊,审配想了想还是微微颔首道:
“军中无戏言,你若再败,别怪本督军法无情!”
文丑闻言当即感激的拜倒在地,欣然领命。
片刻之后,随着轰隆的马蹄声响起,只见文丑一马当先的率领三千骑兵从袁军大营中冲出,径直朝着魏军后阵而去。
随即袁军大营剩下的两万兵马终于倾巢而出,全军朝着魏哲大旗杀来。
……
云车之上,当魏哲看见这一幕后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谁说在眼皮子底下就不能围城打援了?
只要能调动敌人,围城打援就什么时候都适用。
“行了,让虎臣撤下来吧!”
随着魏哲一声令下,魏军的攻城之势顿时戛然而止。
先锋魏军虽然无奈,但这样的经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
每次都是这样,一旦信都守军局势危急,他们便必然会受到城外袁军的干扰。
这导致他们心中固然无奈,但一个个还是憋屈无比的撤回了回来。
而城头上的袁绍见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当即果断道:
“开城,出击!”
守城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下令城中守军主动出击。
一时间城内袁军都不由战意昂扬,因为他们胸中早就憋着一股火气了。
然而当看见城内袁军主动出城攻击的时候魏哲却并不意外。
互为犄角之势就是这样,击左则右护,击右则左护,不击则左右夹击。
以袁绍的才能自然不会放任审配在城外孤军奋战。
于是当城内守军乌泱泱一片趁势掩杀过来时,便听得“嗡~”的一阵闷响,一阵密集的箭矢便向着城下的袁军覆盖而去。
在如此近距离的齐射之下,袁军伤亡者不知凡几,前进之势更是猛然一滞。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箭雨之后便见三千府兵纵马疾驰,骑弓连射,向城门反冲而去,呼啸之间便畅快的收割了不少性命。
袁绍麾下大将崔巨业见此情形还以为魏军要趁机抢下城门呢,吓得连忙暂缓攻势,在城门处摆出防御之势。
怎么说呢,他这么应对也不算错误。
毕竟城门就那么大,如果阵势被魏军冲乱了自家阵脚,那么城门他们就是想关都关不上了,所以这个时候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如果有机会的话,魏哲确实不介意先拿下城门,攻入信都。
事实也正是如此,见城门处的袁军稳住阵势之后魏骑也渐渐收兵。
攻城的魏军也彻底和袁军脱离接触,顺利退回本阵之中。
直到此时,城头虚惊一场的袁绍才松了口气。
他甚至故作轻松的对左右嘲笑道:
“外强中干,魏公威技穷矣!”
逢纪闻言当即凑趣的笑道:
“魏贼出身草莽,焉能知兵法之妙。”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不过为王前驱也!”
闻听此言,袁绍顿时忍不住抚须而笑,显然逢纪是说得他心坎上了。
许攸虽然没说什么,但一旁的辛评倒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在颍川辛氏眼中,魏哲的出身还真是和黔首草芥无异。
只是他们显然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当袁绍带领着城中剩余兵马齐出,准备和审配左右夹攻魏军,一举破敌之时,却见身为前锋的崔巨业却忽然猛然停下。
后方的袁绍不明所以,只看见前方尘土飞扬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灰尘微微散去后,立于马上的袁绍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
其身旁的袁军将校、州府幕僚有一个算一个亦是一副难以置信之态。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大惊小怪。
毕竟任谁看见前面忽然多出了一道壕沟时都会是这幅表情。
回过神来的许攸更是立刻大惊失色道:
“不好,吾等中计了!”
许攸此言一出,一旁的逢纪等人也立刻反应过来。
中军大旗下的袁绍更是牙关紧要,面色铁青。
此刻他纵然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魏哲就是故意引诱他主动进攻。
这个计谋算不得高明,但是他偏偏就是中计了。
想到这里,袁绍的脸色顿时阴沉似水。
其实事实和袁绍想得也差不多。
甚至若不是为了眼前的这条壕沟,魏哲都不会攻这么多天的城。
也就是魏哲手中有大量技艺精湛的煤矿、铁矿工人,在挖地道方面有着相当高的造诣,否则魏哲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挖出一道壕沟。
说来魏哲这招也算是攻城八法中“穴攻法”的变种。
只不过信都城的护城河太深了,费时费力不说,“穴攻法”的成功率还一直不怎么高,魏哲才没有用来攻城。
但不用来攻城不代表这招没用,魏哲改了改竟然将这个攻城之法用来防守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地道压根没有挖到信都城下,才导致袁绍安排的“地瓮”没有丝毫察觉。直到刚刚魏军退回本阵,矿工拉倒早早设计好的木桩横梁之后,这条地道才暴露出来。
不对,现在不能叫做地道了,应该称之为壕沟。
虽然这条壕沟并不长,可护住魏军本阵足矣。
至少有了这道壕沟的阻碍确实能大大阻滞城中袁军的攻势。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便知道中计袁绍也没办法在收手了。
此刻他若是收兵回城,才是真的把审配和城外的四万大军往死里坑。
念及此处,袁绍心中一狠,当即咬牙道:
“传令崔巨业,不管死伤多少,必须攻破此阵!”
当此之时,许攸、逢纪等人也无话可说。
大军前方的崔巨业在收到袁绍的军令后也知道眼下没有别的选择了。
于是他当即下令麾下拆毁城门附近的房屋,准备以这些木料杂物填壕。
也幸亏这段壕沟是魏军匆匆挖成的,远不能和信都城的护城河相比,否则崔巨业这点准备还真得起不到什么作用。
可饶是如此,片刻之后袁军填壕之人还是死伤惨重,狼狈退回。
一阵又一阵的箭雨,让崔巨业看得眼角直抽。
他不知道魏哲哪来这么多弓箭手、更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箭矢。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麾下的士卒伤亡惨重,偏偏他还不能退。
于是战场上就这样出现了如此荒诞的一幕,攻城双方竟然互换了角色。
前段时间魏军攻城之势有多惨烈,现在袁军的伤亡就有多惨重。
就算崔巨业不顾损伤用人命好不容易填平了一段壕沟,但不等他冲破此阵,对面早有准备的魏军便会猛然冲出将火油、柴草泼洒在上面,将覆盖在壕沟上的木板、杂物尽数点燃。
一时间,火光冲天,熊熊火焰之下袁军只能暂退一步。
烟雾缭绕之中信都城下已然尸横遍野,本就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此刻越发像鬼蜮一般。
而当这头的魏军死死将信都守军阻挡在本阵之外时,另一边的攻势却如下山虎一般暴烈。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当审配率领城外大营的袁军气势汹汹,一往无前的冲向魏军时,张辽笑了。
“陷阵营,破阵!”
说罢这个往日不苟言笑的汉子,便狞笑着再次开启狂暴模式。
其身后的八百陷阵士,亦是在一片沉默至少紧跟其后,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虽然眼下的陷阵营乃是张辽奉命以三百老陷阵士为骨干重新组建的。
但是有张辽这个灵魂人物在,八百陷阵士就已经是那个味道。
于是乎当文丑率领前锋气势汹汹地冲向魏军时,便诧异的看见了这一幕。
他先是有些惊愕,随即就气得满脸通红,鼻孔直冒粗气。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冲!”
一声怒吼之后,文丑便一马当先的朝着张辽冲去。
不得不承认,文丑或许没什么将才,但匹夫之勇还是有的。
随着他纵马掠过,长枪或抽、或刺,转眼便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张辽的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人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战场上的这些百战老卒。
军中皆敬佩他八百破两万的壮举,却不知道耿乡一战对张辽来说也是一场蜕变。
此战之前,他或许还有些迷茫,但此战之后却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用兵之道。
夫战,勇气也。
以此言为核心,张辽在战场之上再无畏惧。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文丑,张辽没有丝毫犹豫便迎面冲了上去。
然而他并不是错身而过,而是在马后直接刺了一剑,直愣愣驱马撞了上去。
于是一阵刀兵交错声中,便剑张辽与文丑都被抛飞出去。
措不及防之下,文丑再如何有匹夫之勇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至于两人的战马更是口鼻满是鲜血的躺在地上,转眼便没了声息。
张辽虽然也被摔落马下,但是早有准备的他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朝文丑奔去。
霎那间,便见一颗人头飞起,血飙溅得到处都是。
抬眼望去,只见那赫然是文丑的首级。
不过此刻他眼中却满是茫然与惊愕之色,随即在看见下方的无首躯体之后,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中顿时满是恐惧与不甘。
只是他再如何不甘,此刻也只能憋屈的滚落在尘土之中,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被他鲜血糊了满头满脸的张辽却感觉分外的痛快!
痛快啊!就是这个感觉!
张辽甚至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然后便狞笑着再度朝前方袁军突击而去。
见此情形,别说袁军的普通士卒了,便是后方的颜良等人都忍不住心中一抽。
文丑之勇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可此刻竟然没有在张辽手中撑过两合?
审配定睛看去,立刻意识到对面绝对是魏军的精锐甲士。
这批人残忍暴虐、甲兵犀利不说,还仿佛不知畏惧一般,在张辽的率领下所过之处,袁军的惨叫痛呼之声几乎不绝于耳。
这……一时间本就有些担忧的审配忍不住眉头紧皱。
然而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见文丑失手,审配只能连忙命颜良率兵顶上去。
不过前锋失利甚至先锋被斩还是损伤了袁军士气,导致颜良打的十分艰难。
审配以为他打的是突袭,却不想魏军比他还主动。
随着陷阵营劈开的口中,只见一排排魏军步卒举着大盾长枪,沉默地冲上前去。
转眼间,两军便厮杀在一起,箭矢横飞下不知道多少人在世间消亡。
此刻,生命的流逝变得如此廉价。
一曲又一曲的士卒几乎成建制的战死,人命在此刻如蚂蚁一般微不足道。
实际上信都城下此刻却是好似蚂蚁大战一般。
要知道眼下在这战场之上,魏袁双方的步骑加起来已然超过了十万之众。
如此庞大的兵马纠缠在一起,场面惨烈的同时也蔚为壮观!
不过战线只僵持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虽然魏军现在挡住了南面的攻击,但那只是暂时的。
云车之上,只见魏哲死死紧盯着战局的变化。
当看见审配全军已经尽数压上之后,魏哲顿时眼前一亮。
审配或许觉得有袁绍南面配合,他不需要留什么预备队。
又或者是他以为现在已经是全军出动的时候,没必要在留手了。
只是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他显然误判了一些东西。
只见魏哲果断下令道:
“玄甲营,出击!”
云车下的太史慈闻言当即大笑着领命而去。
辽东玄甲,天下无双。
在今日之后,太史慈相信这句话将传遍整个大汉天下。
……
须臾,当养精蓄锐已久玄甲营穿过大阵出现在颜良面前时,他不由一阵胆寒。
这个“河北四庭柱”此刻终于明白文丑的委屈。
他本以为文丑口中的“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只是战败的托辞。
毕竟人马具装的甲骑袁军又不是没有,冀州上下也是有十几骑的。
不是缺少铠甲,而是能扛着如此多装备实战的具装甲骑太少了。
腰力也好、腿力也罢,具装甲骑对光靠两条腿夹马的骑兵来说要求太高了。
袁军内部曾做过实验,同样数量下轻骑几乎完胜具装甲骑。
有时候人马具装的甲骑甚至无法奔走疾驰,只能缓缓走马而行。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具装甲骑在冀州几乎沦为了袁绍的仪仗队。
大多时候都是在袁绍出行的时候妆点门面,充当礼器使用。
甚至为了降低对骑兵的要求,袁绍护卫中的具装甲骑全都是以木甲伪造铁甲。
在这种情况下,文丑的话自然没有几个人相信。
颜良等袁军将校不信,袁绍更是不信。
匹马而还的文丑把魏军玄甲说得越是强大,他们对文丑反而越发鄙夷。
只可惜颜良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玄甲营虽然不过千骑,但是太史慈朝他冲来是颜良却感觉仿佛山崩地裂一般。
转眼间,颜良便看见太史慈踏着一股血浪杀到他面前。
当此之时,颜良只能咬牙持枪迎上,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杀!”
然而当太史慈的面帘下传出这声爆喝时……颜良飞了出去!
不是颜良太弱,而是具装甲骑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若是太史慈先前有十分力,那么在具装甲骑的加成下他几乎瞬间战力翻倍。
螳臂当车,便是此刻对颜良最好的形容!
半空中,胸口凹陷,脏腑俱碎的颜良只感觉一阵心累。
相比于死不瞑目的文丑而言,颜良忽然觉得像这样战死也挺好的。
打不过就打不过吧,反正他已经尽力了!
带着最后的念头,颜良就这样永久的陷入死寂。
其实颜良也就是吃了没见识的亏。
若他再多经历几次估计就会明白具装甲骑也不是无敌的。
比如审配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迅速想到了一些应对之法。
但此刻无论是拒马、还是陷马坑他都没有准备,武刚车更是来不及造。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能匆忙命蒋奇、韩猛两人阻止盾阵,试图迟缓魏军攻势。
可是随着太史慈一声令下,袁军的盾阵便仿佛纸糊的一般被一捅即破。
区区一千具装甲骑,竟然直接杀透东路袁军,直逼审配帅旗之下。
在一万府兵精骑不断扩大这个缝隙后,两万屯兵步卒则紧随其后。
魏哲没有给审配丝毫机会,他将自己的战场调度发挥到了极致。
而当他不犯错时,这场战事的结果便已然注定了!
……
另一边,信都城下,袁绍此刻却颇为振奋。
因为在他的催逼之下,袁军上下奋死拼搏,终于攻破了对面的防线与魏军厮杀在一处,在事实上形成了对魏军的夹攻之势。
然而正当袁绍觉得胜利在望,甚至考虑要如何才能阵斩魏哲之时,却一脸惊恐的看见远处审配的帅旗竟然忽的折断。
袁绍本以为是他看花眼了,但再三观察后审配的帅旗却始终没有升起。
一瞬间,袁绍心中只感觉一阵拔凉。
整个人就像身处三九寒冬一般,被无尽的寒意笼罩着。
虽然他不清楚东路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审配帅旗已折这是事实。
若无意外,审配和东路军应该是败了。
他再如何想不明白,也只能且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不知不觉间,袁绍的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
“撤!”
在从牙齿缝隙中迸出这个字后,袁绍忍不住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东路军没了,但是信都守军还在,这一战他还没有完全输。
此时此刻,许攸等人也不敢再多废话。
先前攻的有多猛,此刻撤退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若不是魏军主力此刻还在围剿审配那四万袁军,信都守军恐怕要被咬掉一块肉。
但即便如此,他们甚至连信都城都不敢再回,直接领着幸存的两万余人匆忙离开战场,朝着广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