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户闻言,连连点头,目中露出询问之色,尽皆望向武植。
武植叹了口气,当下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语气严肃道:
“此封血书是昨晚龙背山贼匪送来的,诸位可打开一阅。”
众大户见信封上那“血债血偿”四个大字狰狞血腥,内心微颤。
当下,众大户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查看。
只见信纸上的字迹依旧是用鲜血为墨。
殷红潦草的字迹,显露出阵阵阴邪肃杀之气,让人看了后不禁汗毛竖起。
信纸上的内容不多,且简单易懂。
只见上面写着——
【待到春暖雪融时,大军齐至扣城关。】
【只期城破之日:斩尽老幼,杀绝妇孺;鸡犬不留,寸草拔根!】
【伏尸千万难消此恨,赤壁千里难解此仇。】
【龙背山好汉,誓杀武植报血仇!屠尽阳谷祭英烈!】
众大户看见龙背山贼匪的这封屠城血书,面皮紧绷,不禁又惊又怒。
其中几个,面露惶恐。
要是贼匪当真破城而入,自己的家私老小岂不是要遭毒手?
自己偌大的家业,亦会顷刻间付之一炬,旦夕尽毁。
这如何使得?
众大户心念急转,纷纷下意识打起脚底抹油的念头,准备带着家私老小离开避祸。
可是天寒地冻的,去哪里避祸?自己家大业大的,要举家搬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而且,自己要是举家搬离,去别的地方谋生么,可是靠什么谋生?
金山银山总有吃空的一天,要是做老行当,又不可避免会和当地原本行当的地头蛇起冲突。
在阳谷县他们是地头蛇,出了阳谷县,他们就是蚯蚓,如何能抢得到别人的财路?
搞不好遇上些心狠手辣的,一家老小都要被搭进去。
要是不走,贼匪破城屠县,自己不还是难逃一死么?
龙背山的恶名传遍整个东平府,那些头领和头目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精悍勇猛,
他们怎会不知?
以前龙背山没将矛头对准阳谷县县城,是因为有朱家庄这白手套代为吸血,自己无须废一兵一卒便能时常收到朱家庄送上山的货物。
所以龙背山聚匪后这几年,才和阳谷县县城还有朱家庄莫名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平衡。
而且那帮贼匪占据龙背山,抢掠附近几条官道上来往的钱粮货物也能吃得脑满肠肥,并不需要大费周章前来攻打县城。
可如今朱家庄已然被剿灭,而且听闻这武县尉大破朱家庄当日,更是砍杀了几百个龙背山贼匪,还有几个头领。
如今龙背山那边要来寻仇,并非出乎预料,乃是情理之中。
可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们也怪不到人家武县尉头上,难不成人家当官的出门剿匪,遇到山贼前来相助,欲杀官灭差。
而人家武县尉难道不能砍杀他们,只能引颈就戮或乖乖放他们走不成?
这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众大户念及此处,明白缘由后,心惊胆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武植见这些大户被吓得大惊失色,含笑道:
“诸位也无须这般担忧,武某近日募兵造甲,不就是为了应对贼匪么?”
众大户闻言,忽然目光一亮,暗道:
“对啊,县里不是还有兵丁抵御么,那些贼匪如何能那般轻易攻陷县城?”
想到这,众大户纷纷出言附和:
“是啊,是啊,咱们阳谷县还有武县尉坐镇呢,朱家庄旦夕之间都能被武县尉大破而归,区区龙背山的贼匪又何足惧之?”
“没错,没错,武县尉神勇盖世,当世无敌。如何惧那山贼草寇?尽皆是土鸡瓦狗罢了,一击即溃!”
“呵呵呵,老刘说得不错。我等和县城中的黎民百姓可全仰仗县尉大人的庇佑了啊!”
武植听了这番话,谦虚道:
“诸位抬举武某了,贼寇势大,武某身弱肩薄,一人如何退敌?此番需要县内上下,同心协力,以御敌寇才可。”
说罢,他意味深长的含笑看着面前这帮大腹便便、衣着富贵的老爷,继而说道:
“不过有言在先,武某今日并非强逼硬留,在座的,倘若要携家带小远行避祸,武某绝不阻拦,现在自可离去。
但改日,武某和其他人抵御贼匪功成,离开的人见状,倘若还想回来继续经营老行当谋生,却是痴心妄想。
这点不单武某不同意,其他人想来也不会同意。你们说是不是?”
众员外闻言,脖子一缩。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只要不傻都能听出来。
愿意留下的就出钱出力,抵御贼匪。不愿意留下的,可以携家带小离开,但你手下的行当是无论如何都没了,会有其他人接管。
二选一,自己选择便是。
众员外想到自己如今和这县尉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下立刻表态:
“我生在阳谷,长在阳谷,誓死不愿离乡谋生,周某自当尽心竭力辅助县尉大人共退敌寇,不敢二言。”
“凌某也是!”
“张某也是!”
“只要能抵御山贼侵扰,护县内百姓安康,大人有何差遣,尽可吩咐,刘某绝无怨言。”
众员外纷纷出言,表明立场,并无一人离开。
武植摆了摆手,让这些肚圆脖粗的员外别太紧张,接着说道:
“诸位能以大局为重,武某敬佩。既然诸位愿意与武某同心勠力抵御贼匪,那武某便直言吩咐了。”
众院外连连回道:
“大人尽管吩咐。”
“大人尽管吩咐。”
武植呵呵一笑,接着让他们在各自的家丁、护院中挑选最精壮的五十人,送到县衙入编为兵卒。
这里就能直接募集四五百精壮兵卒了。
这些大户的家丁、护院,衣食不缺,且有一定的拳脚武艺傍身,比之从村镇募集而来的村汉要优秀不少。
众大户听见武植要人,并无一丝推却,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而后,武植明言让他们打开钱袋子,集资造甲锻兵。
众大户闻言,心中一紧,涌出丝丝苦涩。
果然,今日这官老爷摆下这场鸿门宴,是朝自己要钱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