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庙堂争斗,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西门庆等人本想靠金银古玩贿赂赵德甫,以求他在他爹面前美言几句,博得官职护身。
虽说明面上是贿赂赵德甫,其实大家心里都门清儿,那赵挺之在幕后收受了绝大部分金银古玩。
只是没曾想,因武植要剿灭朱家庄,从而使计激得朱虎聚众攻县,给朱家庄扣上了造反叛乱的帽子,也因此累得跟朱家庄有关联的朱勔被宿太尉当朝弹劾。
不过此番针对,还是被朱勔有惊无险度过。
朝堂争斗,想来是你来我往,今日你弹劾我一次,明日我便参你一本。
而蔡京和朱勔的反击目标,则是放在了吏部侍郎——赵挺之身上。
只是将赵挺之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拖下马后,无端端连累到西门庆、花子虚等人。
也是命当如此,各种巧合凑到了一起,西门庆、花子虚等人只得暗叫倒霉,心中大骂朝中的朱勔、蔡京等是奸邪祸端、扰乱朝纲的狗官。
打谁的主意不好,非要打那赵挺之的主意,现在好了,把他们赶到了绝路上。
西门庆越想脸色越难看,他咬牙切齿,双拳紧握起来,似乎用力过大,指节都发出一丝轻微骨响。
花子虚面容有些扭曲,目光怨毒,恨恨骂道:
“都怪武大郎……!要不是这厮非要剿朱家庄,那赵挺之也不会被朱勔针对上,这世上竟然这等巧事,武植那厮当真天克我等兄弟,这该死的杂碎畜生,泥猪土狗般的低贱货色。”
这番话显得有些无能狂怒,除了能过过嘴瘾外,似乎并无实际效果。
众人也没接话茬,现在就算骂得再难听,人家也不会少一根头发。
厅堂内,气氛沉重,九个结拜兄弟尽皆无言。
西门庆若无官职护身,庇佑他们,再过个几个月,他们定然会被那县尉弄进牢里,到时候他们也要体会到以前祸害平民时的县衙黑暗面。
西门庆和花子虚定然是必死无疑的,其他七个结拜兄弟,除了应伯爵外,剩下的六个均与那武植没有过直接冲突。
但是,他们六人曾受西门庆和花子虚的指使,在大寒初帮着西门庆和花子虚挑唆鼓动县内樵夫去砍栖霞村后山。
加上他们平日帮忙西门庆和花子虚处理一些生意上的腌臜事。
武植眼里容不得沙子,定然会将他们给一网打尽。
想到这,众人心中又急又怕。
又默然了一阵儿。
忽然,一向沉默寡言的云理守叹了口气,突然开口建议道:“既然大哥官职无望,那我等便拖家带口提前逃离阳谷县,远远避开那武植的便是。”
卜志道脸色一沉,反问道:“田产、家业那些东西不要了么?这些东西如何带得走?再说了,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跑,爷们儿要脸,做不出这窝囊事!”
说话间,卜志道拍了拍自己的脸。
其余人听到卜志道的话,纷纷点头,显然让他们放弃田产、家业,拖家带口只带剩下的金银离去,心中均一万个不愿意。
再说了,他们现在身上的金银也所剩不多。
一来为了给西门庆捐官,以庇护自己安全,在场众人集资大出血,只是时运不济,打了水漂。
二来是武植上任后,西门庆和花子虚的生意大受影响,从而连累到他们这些结拜兄弟的灰产收入。
现在众人均处于只出不进的状态,要是再放弃家业、田产,那跟赤身出去谋生也差不多。
云理守叹了口气,摊了摊手,朝卜志道问道:“那该如何?”
卜志道闻言,心中一动,佯装沉吟片刻后,冷哼一声,目露狠色,转头对西门庆说道:
“大哥,咱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直接投靠那龙背山去便算了!如何?”
西门庆脸皮抖了抖,很是动容,看起来很是惊诧。
卜志道继续说道:
“听闻那武植上任后,因为要剿匪立威,杀了许多龙背山头领和喽啰,所以龙背山贼匪对其恨之入骨,恨不得饮其血,啃其骨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如今龙背山贼匪开春要攻城屠县,虽说武植那边一直在封锁消息,但此事早已被不少人知晓。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这龙背山贼匪不就是我等的一大助力吗?”
西门庆眉头一皱,说道:
“城墙如今被那武植加固得那般城坚墙固,据城而守之下,贼匪如何攻得下来?别到时候城攻不下来,我们却落下个通匪的罪名,那就当真十死无生了!!!”
卜志道眼露狠色,说道:
“现在我等的状况已然是十死无生。倘若咱与龙背山贼匪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如何攻不下这区区县城?
届时城破后,武植等人被贼寇宰杀,我们兄弟的危机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西门庆目光微亮,感觉卜志道的话倒是有些道理,可心中依旧觉得此举太过冒险。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说道:“此举太过冒险了些!我等再仔细想想还有无法子应对此番危局,方才妥当。”
卜志道急道:“大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富贵险中求啊!!!”
这时,被意外状况气得脸色扭曲的花子虚闻言恢复了冷静,立刻出声道:
“不行,不行,与贼寇勾结万万不妥。贼寇入城后要屠县,届时家中亲友仆厮定遭荼毒凌辱。
这如何了得?
这些贼匪尽皆是狠恶凶徒,即使我们愿意投诚,可谁能保证他们信守约定?
他们要为死去弟兄报仇,倘若进城后杀得兴起,如何会花心思辨别我们的人?
再说了,我等要跟贼寇勾结,需要家丁仆从相帮,才能里应外合,从内帮忙打开城门,可这期间,这些家丁仆从中,只要有一个人嘴巴不严,泄露了消息被武植和其它人知道。
到时候恐怕都不用武植出手,县里的百姓就能冲进我们各自宅邸,活生生将我们撕成碎片,以绝后患!”
西门庆连连点头,深以为意,附和道:
“子虚贤弟所言甚是,通匪着实不妥,咱们家大业大,贼匪进城后,先洗劫的定然就是我们这些家资颇丰的人。
虽说那武植极其恨,可在这件事上,那厮现在却算离奇的庇护着我们。”
其余人听花子虚点明利害,也心中猛然一惊,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跟武植斗或许还有些许生机,但现如今通匪却是十死无生的行为。
当下连连点头赞成西门庆和花子虚的话。
“没错,没错,两位哥哥所言甚是,通匪实不妥当。”
“的确如此,倘若事发,那才真是十死无生。”
“卜贤弟性急了。”
“看来要应对那武大郎,只能靠这厅堂内在场兄弟,不然计划均有泄露给那武植的风险。”
“嗯,只能寻一个人手所需不多,但又能庇护我等无忧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