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珩面上没什么表情,点点头说道:“大哥当时误会我也是在所难免,毕竟当时我的确有嫌疑,现在一切都说开了,也就过去了。”
“不,对我来说没那么容易过去......”裴朗微微皱眉,沉声说着自己心底的愧疚:“当时凌玉怀孕却差点小产,所有的目标都指向你,是你设计了她,那时候我心中愤慨,一度以为你是担心凌玉产下皇长孙,我会在继承大统上占得先机......”
“但是后来你常年待在边关,我又挂念你我之间的兄弟情,两种矛盾的情愫在我心中来回博弈,我其实早就在心里想明白你不会做这些事,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劝自己告诉你......”
“说起来我的这些念头是可笑的,怀疑过你却又事后想明白,我太矛盾了......直到裴赫裴炎被父皇处置,我去牢中看了他们,才得知当年的事其实是裴赫的计谋,只为了离间你我。”
裴景珩听完他说的,伸手按住裴朗的肩膀:“大哥,我知道你为何矛盾,一边是妻女,一边是兄弟,说到底妻女对你来说更重要,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后来也时常暗暗关心我,我都看在眼里。”
“现在大哥能亲自跟我说这些,我已经放下了,希望大哥也能放下,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大哥教我骑马射箭,对我的谆谆教诲。”
裴朗唇边浮起笑意,拉过裴景珩的胳膊紧紧抱住他,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七弟,是大哥对不住你,希望这句迟来的道歉,能让我们彻底恢复从前的关系。”
裴煦上前抱住两人,温声说道:“大哥就别多想了,我们三人是最要好的,芝芝可是太子妃的徒弟,以后我们都是要常走动的。”
“二弟说得对,临渊,以后大哥的人脉就是你的人脉,大哥对你绝对忠心不二!”裴朗认真的说道,表情甚是严肃。
裴景珩微微点头,只说道:“好了,事情也都说完了,你们就赶紧去吃酒吧,我要回去陪笙笙。”
“临渊,这可不行,哪有新郎官这么早就躲在婚房不出来的。”裴朗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走,父皇可等着你过去敬酒呢!”
裴煦也在后面推着裴景珩,“七弟,陪弟妹的时间还多着呢,今天父皇难得出宫一趟,你可不能躲着不出来,让父皇落了面子。”
裴景珩无奈的看向房门口,“笙笙,那我去去就回......”
“等等!”沈明姝想到她和裴景珩刚刚都喝了加料的交杯酒,连忙追上来,“我也去。”
“弟妹,这不合礼数呀!”裴煦连忙说道,“你快回去。”
沈明姝抓住裴景珩的手,玄力注入他体内,“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我是玄师,没有礼数,是不是阿珩?”
裴景珩感受到体内的那股蠢蠢欲动的燥热消失,握紧她的小手点点头:“是,笙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甜死个人了!我是受不了了!”裴煦啧啧两声,甩手快步往前走去,“大哥,你也赶紧走,别被齁死了。”
裴朗追上前勾住他的肩膀说道:“哈哈,我有玉儿与芝芝这个乖女儿,我倒是觉得七弟夫妻这样挺好的,二弟你是孤家寡人一个看不得旁人恩爱,劝你赶紧找个二弟妹。”
裴煦摇着手里的折扇说道:“我不急,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
娶妻当娶心爱之人,而非为了娶妻而娶妻。
所以他不急,与他情投意合的娘子肯定也在等着他。
......
八个月后。
产房里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一道金光刺破云层,洒落在破旧的小院中。
慧光方丈抬头看着那束金光,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福光普照,怕是十世好人转世投胎......”
沈明姝微微点头,轻声说道:“纤云,你们进去将孩子抱出来。”
纤云四人立刻进了房间,只听得柳如玉叫喊着:“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慧光方丈听着里面的声音,沉声说道:“这样抢夺她人子,是不是不太好?”
沈明姝哼笑了一声,“这孩子生来就需要斩断一切红尘情缘,自然连亲情也要算在其中,若非如此,他便不会投胎在柳如玉的肚子里。”
“至于柳如玉,她寿命将近,即刻就会断气。”
也就是话音刚落,纤云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后退几步,就见伸出手的柳如玉忽然眼睛一闭,整个人跌回床上,手臂垂落在床边,没了气息。
飞星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她死了......”
纤云抱着孩子出来,皱眉说道:“主子,奴婢没有动柳如玉一根手指,她忽然就咽气了。”
沈明姝微微点头:“无需在意,柳如玉本就是一道劫难化身,为得就是成为这孩子降生的机缘,孩子出世,她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她上前接过那孩子,看着他粉白的脸蛋,抱在怀里晃了晃,“慧光方丈,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当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慧光方丈接过孩子,只觉得一眼就看对了眼,慈祥的笑道:“这孩子的确与我有缘,仙人神算,竟然早就知晓了此事。”
沈明姝笑着说道:“慧光方丈谬赞,玄师知天命,我若是算不出也就不配做玄师了。”
慧光方丈抱着婴孩,另一只手扣着佛珠朝沈明姝鞠躬:“阿弥陀佛,多谢仙人指点,我这就带孩子回去,好好教导他。”
“一路顺风。”沈明姝双手合十微微颔首,目送着慧光方丈上了马车离开。
“主子,这里还有一个,怎么处理?”纤云指了指院子里浑身脏兮兮的沈夕颜。
柳如玉死了,沈夕颜更加没人管了,至于柳家人全都跑了,没人会想带着柳如玉和沈夕颜两个拖油瓶。
沈明姝扫了一眼沈夕颜衣衫不整的模样,神色冷淡的说道:“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不必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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