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心神一凛,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几年之前。
二十一岁的谢聿珩是港圈贵女们高攀不上的白月光,却从帝都带回来个没有家世的小姑娘,说要结婚。
当时差点把谢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复发,却听说那姑娘就是幼时护他之人,勉勉强强松了口:“港圈多的是人养外室,她不过一个末流豪门的养女,幼年又是那样一种落魄境况,你把她娇养着,也就是了。”
“我从没想过养外室,我要的是明媒正娶。”
“那不可能!”谢老爷子冷哼,“别忘了,你和慕容馨有婚约,作为谢氏未来掌权人,别忘了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那我就不做谢氏的继承人。”谢聿珩果断开口,“爸,我非姜漫漫不可,为了娶她,我可以放下一切。”
“你个小混蛋,荒唐至极!”谢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我这二十年辛辛苦苦培养你,怎么就培养出一个恋爱脑的混账!”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谢氏容不下我和漫漫,我就去帝都,做个入赘的女婿也不错。”
“你敢!”谢老爷子直接拿起拐杖,朝谢聿珩砸了过去!
那一天,谢老爷子继谢氏大小姐逃婚之后,二十多年来第二次动了真怒,用家法将谢聿珩抽了大半个小时,抽得男人背部血肉模糊,却依然没有等来他的服软。
夜里,华灯初上,谢云玺的归族宴开始准备。
谢老爷子看着依然倔强跪在自己面前的幼子,他已经摇摇欲坠,神情却坚定如初,终是心疼妥协:
“你若能让慕容家主动退婚,这次,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后,你若因为这个女人,再做出任何不符合身份的荒唐事,我决不轻饶。”
谢老爷子气呼呼离开,好不容易把另一个极为优秀的继承人从帝都哄回家族,对于谢云玺的归族宴,他甚是重视,转身就去了归族宴的布置现场。
李恪这才小心给谢聿珩披上外衣:“boSS,我这就去叫家庭医生。”
谢聿珩一身血腥味,心情却极好,清冷的嗓音带了点温润:“是要好好处理下,免得吓到她。”
整整一个小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被上了药,贴了纱布,谢聿珩才若无其事地去后院寻姜漫漫。
人生地不熟的姜漫漫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等。
谢聿珩推门而入,姜漫漫看着他微微发白的脸色,轻轻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谢聿珩不提自己被打的事,只温柔地凝视着她:“事情多,有点累。漫漫,我已经联系好了公证律师,明天上午就会给我们办理结婚。”
“你家里……没意见吧?”
“没有,都很欢迎我的漫漫加入这个家庭。”谢聿珩上前,拥着她,随手拿起一叠白纸和画笔,“漫漫,我们的婚房就在江月府怎么样?小时候你从那里离开,我没能留住你,现在终于可以重新把你接回来。”
姜漫漫轻轻嗯了一声。
“婚房的设计,我有一些想法……”谢聿珩语气里都是认真,开始在纸上画,“这片园子,种上结香和玫瑰,这边给你建一个画室,卧室的话,我设计了两种风格,你看看喜欢哪一种……”
他的眉眼依稀还有少年感,但五官已经清绝惊艳到极致,本该什么都被别人准备好捧到面前的清贵公子,却亲力亲为地规划着两人的爱巢,比姜漫漫这个准新娘都要重视与憧憬,再想到他衣衫之下那一身伤痕,李恪在一旁瞧着,很是动容。
近两个小时,商讨方案终于定了下来,谢聿珩心满意足地收好画稿,看了看时间:
“晚上有归族宴,你要去吗?”
姜漫漫迟疑:“都是陌生人,我不大适应。”
谢聿珩沉默了好几秒,想到在帝都时那位京圈太子爷对姜漫漫那若有似无的觊觎,鬼使神差将谢云玺的另一个身份隐瞒下来:
“那行,宴会本就无聊,你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明天做我美美的新娘。”
姜漫漫可以不出现,作为谢氏财阀的继承人,他却不能不出席,何况,他本就应了谢老爷子,要解决和慕容馨的婚约。
安抚好姜漫漫,谢聿珩在李恪的陪同下,进入宴会厅,为了退婚,连色相都利用起来,入娇雀局,与美人共饮……
李恪好几次想提醒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但谢聿珩那淡淡的目光扫过来,李恪噤声。
但为爱吃尽苦头又出卖色相的谢聿珩,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番骚操作,反而把慕容馨勾得心猿意马,更是绝口不提退婚了。
谢聿珩周转在脂粉堆好几个小时,最后甚至临时组织了一场股东会,在会上做出极大让步来换取股东对他结婚的支持,几个小时下来,精疲力尽,正想着洗完澡去见姜漫漫,却收到了分手的消息。
再后来,就是那完全脱离掌控的一幕——
女孩肌肤上密密麻麻的爱痕,以及,那荒唐的‘被结婚’。
“查出那个人,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心中是遏制不住的杀意,吩咐人去查。
港都的婚姻隐私保护做得极到位。
李恪带着一大群人,想尽办法,足足查了大半个月,才查到眉目。李恪看着手里的资料,整个人都麻了:
“boSS,是谢云玺。”
谢聿珩:“……”
这个世界上,换做其他任何人,谢聿珩都敢肆无忌惮让其消失,然后把女孩抢过来。
偏偏,却是与他有着一层血脉关系、还有个京圈太子爷身份的谢云玺,即使赔上整个谢氏,也未必能伤他分毫。
但,夺妻之恨,足以让男人失去理智。
接下来的整整两个月,谢氏财阀的两大继承人对上,各种开撕,将谢氏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也将谢老爷子气得进了三次IcU……
谢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看着家族里两个最优秀的继承人为一个女人斗到这个地步,气得面色铁青:
“事情已成定局,难不成还要赔上整个谢氏来为你俩的爱情祭奠不成?聿珩,你给我好好在港都把烂摊子收拾好,否则,我将你逐出家族!至于你,云玺,你舅舅的女人都敢抢,这世上怕是没有你不能抢的东西,正好,国外有几个大项目,你要是能抢回谢氏,你与那个女人的事,我从此不再追究。”
谢云玺在这场抢婚游戏里,本就是得益者。他呵笑一声,懒洋洋点了头:“行吧。”
转身便飞国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