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静、隐秘的茶室之内。
古香古色的大茶桌上,茶水泛着醇厚的清香。
数人围茶而坐。
除了谢聿珩和李恪,便是上次出现在江月府的五个人中的四位。
茶桌之上,数枚古朴的铜钱零散地摆着。
李恪手里拿着几分机密的策划方案,嗓音低沉肃穆:
“策划方案已经启动,请几位大师来,是准备复盘一下,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正。”
其余人均没有说话。
李恪继续开口:
“港都这边,后日谢云玺会视察正在兴建的商贸大楼楼盘,我们在那里准备了一场暗杀,请的是国外一个组织,但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不伤性命,主要是让他腾不出手关注其他。”
“同时启动的配套方案,人手也已经安排好,只要姜……一上飞机,我们在飞机上安排的后手便能马上投入使用,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谢云玺的那群保镖。”
“飞机的自毁装置设置在后日下午一点,也就是姜小姐上飞机的六个小时之后,彼时飞机的运行航线,已经抵达阿尔卑斯山附近的海域……”
一直没说话的谢聿珩终于开口:“能确保她的安全吗?”
“能,飞机上我们配备了最专业的空中救援队,他们会在飞机自毁前四十分钟跳伞进入我们安排好的区域,飞机爆炸的残骸也将沉入海域,姜小姐会被秘密送往漫岛,而钟先生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前,到漫岛待命。”
除了风水师之外的另一个男人,郑重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先去漫岛准备。”
李恪礼貌颔首:“预计钟先生会在漫岛待近一年的时间,辛苦钟先生了。上面您需要的各种实验室都已经按您的要求设置完毕,另外,boSS需要植入姜小姐记忆中的各种数据,已经放在漫岛的保险箱,您提前到的话,可以先看看。”
钟先生把玩着一块硬币,神情莫测:“谢董请放心。”
“谢董。”风水师提醒,“即便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命运之说从来都不绝对,上次观那位谢云玺谢总的面相,气运加身,姻缘线亦很完整,不像是妻离子散之人。”
“失去了姜小姐,他那样的身份,自然可以另娶,当然谈不上妻离子散。”李恪继续道,“而且我们还有几套针对性的备用方案,天罗地网,每一个变数都设计了应对之策,即便姜小姐不从帝都出发,港都这边,我们也准备了其他方案,能确保她乘坐的任何一架私人飞机,都会毁灭在阿尔卑斯山的上空。”
风水师淡淡拨动了一下古朴的铜钱:“我刚刚又测算了一下谢董的命理,注定与那位姜小姐牵绊一生,想来此次成功的几率很大。”
谢聿珩清冷的面容微缓:“承宁先生吉言。等我在漫岛举办婚礼,必备薄酒相邀。”
李恪顿了一下:“boSS,谢云玺这边,暗杀之后我们也准备了几道后手,尽可能拖延时间,但他毕竟还有帝都的身份,以宴氏的背景,不排除动用军队强行进入漫岛……”
谢聿珩眸光淡漠:“那又如何?只要漫漫在那之前重新爱上我,愿意跟我在一起,以她那性子,谢云玺便再也抢不走。他当年一声不吭把她抢走数年,我如今只不过是把她抢回来罢了。”
这些年,他形容不出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是非得不择手段,是除了不择手段,别无他法。
一年又一年空等,真的已经等够了。
谢聿珩闭了闭眼睛,轻声道:“把外面分散的人都调回来,应对谢云玺的反扑。”
便在这时,李恪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看了一眼,蓦地看向谢聿珩:
“boSS,姜小姐……出现在古玩店。”
诡异的沉默持续数十秒。
谢聿珩清冷的眸光回暖,深深地看向那位玩硬币的钟先生:
“钟先生可否帮我办件事?”
古玩店大堂的门从大开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半掩。
姜漫漫被邀请坐在雅座,古玩店老板拿出一盒珍贵的资料,摆在她的面前:
“关于那套古簪的文献资料,全部在这儿了。姜小姐既然来了,不妨一起喝杯茶,我们就里面的细节探讨一二?”
姜漫漫欣然应允:“好。”
大堂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个干净,古玩店的大门口,也挂出了打烊的牌子。
姜漫漫与古玩店老板从生疏到熟络,从历史谈到艺术,沉浸其中,一时并没有注意到古玩店安静到诡异的气氛。
“叮——”
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姜漫漫蓦地循声望去,入眼便是一枚硬币不知从哪儿滚出来,与灰色的地砖相击,然后咕噜噜几下,滚到了姜漫漫的脚边。
姜漫漫弯腰捡起。
下一刻,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姜漫漫抬眼,见是上次在江月府见过的五位古玩店老板之一。
“我姓钟。姜小姐,又见面了。”钟先生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劳烦将硬币还给我。”
姜漫漫随意将硬币放在他的掌心,下一刻,掌心的硬币似又跳动了一下。
又一下。
脑海里似有微微的轰鸣,姜漫漫目光黏在硬币之上,呆愣半晌,慢慢合上了眼睛。
古玩老板走至门口,准备将古玩店的门紧闭,却在遥望见远处一群肃冷的保镖时,刻意留了一条缝,能确保姜漫漫的身影若有若无地出现在那群人的视野。
然后,微微朝钟先生点了点头。
钟先生嗓音带了一丝缥缈感:
“回到你的19岁,忘记宴长夜这个人,你的身边,至始至终都是谢聿珩……”
“那年春日,你们许下婚姻之盟,你随他回港,与他成婚……”
内室的门轻轻打开。
谢聿珩静静站在门口,清冷的眸光落在姜漫漫的脸上,刹那间覆上极致的温柔之色。
便在这时,姜漫漫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似染上一层薄雾,没有平日里的清亮,先是茫然四顾,直到目光落在谢聿珩的脸上,才猛地亮了起来。
然后,起身,便朝谢聿珩扑了过去,踮起脚尖,双臂揽上他的脖子,嗓音娇娇软软:
“聿珩,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看他的目光,信赖,欢喜,明媚,恰如多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