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来财再一次出现在医院又引起了大家的围观,不止是护士们爱看,病房里的家属和病人也是爱看。
姚月看着来财手里另外两个饭盒,知道是给谁的,想着自己是第一个,心里甜滋滋的,又很害羞,之前都是同事,如今许多陌生人的见证让她脸皮受不了。催促着他快走。
来财来不及多和她接触接触就被赶走了,有些无奈的摇头,又去了军管所,不出意料的,姚振华正把腿翘在桌子上,帽子盖着脸,睡的正香。
来财敲了敲门,惊醒了他,“快,喝点粥,昨天喝的太多了,缓缓。”
姚振华看清了来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行啊,你小子,看不出来,酒量不错啊,今天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了,我头现在还在疼呢。正好饿了,快给我尝尝。”
来财把他那份给他,“害,一次两次还行,谁能天天这么喝啊?铁打的也受不了吧。行,你喝吧,明天我去医院找姚月拿,我还得给李叔松一份过去呢,就不待了啊。”
姚振华忙着喝粥,摆摆手示意来财自去,等到来财走了才小声嘀咕,“还别说,这粥熬的还挺香的,看来以后月月不能吃不好。”
说完给自己都逗笑了,摇摇头继续喝粥。
来财又腿着去了李抗战家,李抗战早就起床了,正坐在摇椅上摇头晃脑的哼着曲,旁边的一个炉子,炉子上温着茶水。
“霍!李叔,真会享受的您呐,这日子,黄金满屋都不换咯!”
李抗战微微起身看了看来人,“哟,你小子怎么来了,喝茶自己动手啊,这里没人伺候你。”
来财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
“昨天那个酒喝的,我一大小伙子都受不了,姚振华现在还趴着呢,您老今天和没事人儿一样,亏的我还担心你,这不,一起床就熬上的小米粥,拿都拿来了,你就给尝尝。”
李抗战仿佛被打断了节奏很不满,叹气起身,“行,尝尝就尝尝,别到时候某人说我不识好人心,平白当了狗。”
来财给他盛了一碗,“行了吧,您嘞,我可没说过啊,喝点热的暖暖胃,人看着老了,嘴硬了不少,说话攻击性大增啊您嘞,这是真成精了?”
李抗战被呛了个咳嗽,好不容易缓解过来,转过头狠狠瞪了来财一眼,“你小子把嘴闭上就是积德了,少在我面前晃悠,我至少能多活五年。”
来财也不接他的话,只是笑着看着他喝粥,直到他喝光了,他就去收拾东西,把饭盒给洗干净拿上。
“行,那我就走了,照顾好自己啊,风过几天有空再来看你。自行车我给你骑走了啊!”
李抗战又躺了回去,听见来财的话只是摆摆手,压根儿不搭话。
出了门一看时间,下午五点过了,得,也别回去折腾了,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就行。
寻了个路边开的卤煮店,两碗卤煮搭配四个饼子,来财吃了个七分饱,一脸满足,踩着这个哪哪儿都响的自行车,踩一脚一声咯吱,听的人牙酸。
找了个修车的铺子打了油,又给换了链条,这才好了许多,至少声音不算夸张了。
一路好心情的回了家,周围的街坊都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个有着熟悉的陌生人,直到他打开了家门,大家才纷纷想起来这是谁。感叹着变化。
晚上,来财正打算泡脚呢,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来财,来财,快开门,是我,柱子,”
来财赶忙又先去开门,“柱子?这么冷,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暖暖,”来财让开门让柱子进来,带着人去了正厅。
来财给壁炉里添了柴火,让火烧旺一点,又给柱子倒了热水,“我说,兄弟,想我也不用这么急吧,日子长着呢。”
柱子喝了一口水,“害,自从你搬来,就咱们俩玩的好,我不来谁来,哦,对了,我爹说,让你明天去家里吃饭。”
来财看着自己这个傻弟弟,点点头,“行,我也不客气明天什么时候,我一准儿倒。”
柱子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晚上吧,我出门儿太急了,没听清我爹说的,应该就是晚上。”
来财插着腰有些无奈的看着柱子,“行,就晚上,回去别忘了给何叔说啊,别把时间整叉劈了。”
柱子眨了眨眼睛,“害,你随时来,我家只要有人就随时有你一口吃的,什么时间无所谓,咱跟着师傅也学了两道川菜,明儿你好好尝尝。”
来财点点头,送走了柱子,又给加了热水,开始泡脚,水温正正好,泡的人那叫一个舒服,靠在椅子上来财直打瞌睡,
强撑着把洗脚水给倒了他才上床,
说来也怪,瞌睡简直就是这个世界最奇怪的东西,它随时能来,可偏偏躺在床上它走了,这不是调戏人吗?
来财翻来覆去的没睡着,起身点燃一根烟,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着院子里的雪,不自觉的发呆。
一场雪带走了太多的东西,也带走过太多东西,带走了王老头的体面,带走了白桦的白话,带走了营长和政委的骄傲,
可每一场雪偏偏留下了他,李来财,他靠在炕边抽着烟,烟头随着他呼吸明暗交替,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悲伤,眼前走马观花闪过的不是他的人生,是一群人精彩的片段。
随着烟头被熄灭,来财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他不想被回忆主导情绪,却忍不住陷入曾经的回忆。他知道不好,就像诸位知道抽烟不好一样。
上了床,裹了裹被子,被套除了肥皂的味道还有一股酒味,听着外面不时响动的树枝,心里空落落的,也莫名安心。
也许只有喝醉能换来一次好眠,
不知不觉的迷糊睡了过去,周围邻居的鸡鸣给他吵醒,看看时间,早上五点出头,叹口气还是起床了,
睡不着躺着容易把人给躺的疲软,一大早骑着李抗战的自行车去了烈士陵园。